虽有先帝的旨意,但新皇还是守足了三个月的孝期,三月后,大行皇帝的孝期一过,便是新皇的登基仪式。
前殿里传来炮响和鼓声,十分庄严热闹,是很多人毕生难得一见的场面。后宫的坤元殿里,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正在帮贵太妃搬家,这里要腾给新主人,她得移到西宫那边去了。
“娘娘,都是收拾妥当了。”穿青色宫装的大宫女上前,轻声说道。
“走吧。”舒贵妃眺望天际,一声叹气,离开这个居住了十年的宫殿。
听说西宫有一片桃林,此时桃花盛开,灼灼其华,不知道是何等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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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的厉王府内,往来的下人有条不紊的穿梭在府内,脸上均是一片喜气洋洋。他们也在收拾行李,自家王爷御极,他们便要启程去往京城。
后府内一隅,谭侧妃听闻前方传来的消息,忍不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大笑三声。
“舒氏贱人,不枉我等了这么多年,你的报应总算是来了!”
此女便是当年盛极一时的谭左相的三女,谭家在五年前因文字狱被贬北地,左相当年便遗憾辞世。树倒猴狲散,谭家境遇一落千丈,谭家阿茵虽入了厉王府成为了厉王的侧妃,但覆巢之下无完卵,娘家倒了,她在王府的日子里又怎会好过呢?饮恨多年,如今一朝翻身,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入京城了,想亲自报了这满门覆灭的仇恨!
谭侧妃嘴角含笑,轻声道:“舒慈,你可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啊。”
侍候在旁的侍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以自家主子这锱铢必较的性格,她有点儿为那位荣宠一时的贵妃担忧。
入夜,朝阳宫里一片安静。一道黑影从窗台翻入,躺在拔步床脚蹋上的宫女翻身跃起,站立在帷幔前面。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娘娘的寝殿!”紫婵低声呵斥。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身形修长,面容俊美,他正是与皇位擦肩而过的中山王,骆颉。
“紫婵,退下。”帷幔里传来一声柔柔的声音,然后是披肩穿衣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骆颉对舒贵妃的识相显然是很满意,退坐在一旁,等着舒贵妃现身。
“王爷此来,是想向我讨个说法吗?”舒贵妃穿着一袭白色的中衣,外面套了一见绿色的披衣,身材婀娜,风姿绰约的走来。
骆颉眼睛一眯:“正是。”
舒贵妃坐在他的对面,丝毫没有害怕他杀人灭口的意思。
“王爷想知道什么?”
“遗诏,是不是真的?”
“满朝文武都鉴定过了,王爷真是在说笑。”舒贵妃轻笑一声,仿佛在笑他的不死心。
“为什么早没有拿出来,偏偏是第三天?”骆颉问。
“本宫哀痛过度,一时忘了。”
骆颉神色不虞:“贵妃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舒贵妃一笑,一张脸蛋儿艳若桃李:“是真是假此时还重要吗?新皇已经登基,在前面三个月的时间里王爷都没能翻出什么浪花来,难道此时皇上位置都坐稳了,您还能变出什么新招数吗?”
骆颉脸色一变,显然是被她戳中了痛点。
是了,这三个月里他和厉王从宫内斗到宫外,他无一被厉王压制,脱不了身。此时若从舒贵妃口中得知另有真相又如何?难不成他就能斗赢那个诡谲多变的骆显了?
骆颉起身,嘴角挂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看来贵妃是早已押宝,买定离手了。”
“不错,从现在看来,本宫并没有押错。”舒贵妃丝毫没有掩饰,满意一笑,晃花了骆颉的眼。
“可惜了,贵妃如此聪慧,此时也不过是屈居一隅,被牢牢地锁在这深宫里了。”骆颉摆明了不想让舒贵妃舒坦,话里带着刺。
“求仁得仁,本宫心满意足。”
“呵呵,贵妃如此风姿,怪不得先帝专宠你一人。”
“王爷谬赞。”
“不过呢……”骆颉挑眉,“若贵妃愿意跟我离开京城,去本王的封地,本王倒是愿意让贵妃继续威风下去。”
“本宫是先帝的妃子,王爷想篡位的心思未免也太浅显了罢。”舒贵妃冷笑。
“你这样的妙人儿,本王就是不想登上皇位,也忍不住想要亲香一下啊。”骆颉轻笑一声,凑上前来,脑袋偏在舒贵妃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
“骆显真是太蠢了,如此妖娆可人的女子,他怎么忍心奉为长辈呢?”他的呼吸在舒贵妃耳侧加重,低声说道,“若是本王登顶,头一件事便是将贵妃纳入后宫才是。”
舒贵妃双手扶着椅子,岿然不动:“说够了吗?”
骆颉愣了一下,直起身子,锐利的眼眸盯着她:“当真不愿意和本王离开?你可知外面的天地如此广阔,贵妃真甘愿画地为牢?”
外面的天地……
高山,雪原,湖泊,山川,每一处都是风景,每一寸都是自由的空气。
可惜了,有些人注定是与这些无缘。
“王爷请走吧,本宫要安寝了。”舒贵妃抬了抬眼皮,丝毫不受他诱惑。
骆颉扬眉,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他忽然对这位宠冠六宫的女人有了兴趣,颇为遗憾的说:“若不是本王后天就要离开京城,还真是想和贵妃多待些时日啊。”好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王爷慢走,不送。”
舒贵妃起身,撩开帷幔,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纱幔中。影影绰绰,有一丝神秘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