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掉在地上的小陶人。
他抬手捡起,拂掉上面的灰尘,那陶人白衣黑发,五官歪斜,若不仔细分辨,甚至不知前后,可以见得?绘画之人“技巧了得?”,唯有陶人脚底板的一个美字,写的还算端正。
即便如此,九婴依然将它收进怀中,尤为重视。
他怀中抱着一个绿裙女子,飞出禺渊,到了昆仑山脚下?的树林中。
昨日,昆仑山的土地公刚刚换任上岗,他原是?南方的土地,首次来昆仑山看到如此白雪皑皑的美景,正美滋滋的沉浸在其中。
岂料土地公遛着遛着,忽然感到一股可怕的威压,他大汗淋漓,连忙躲到树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观摩着来人。
那光风霁月之人,美的令人窒息。土地公回过神?来,仔细一看,那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只是?女子心口处已被挖空,血迹斑驳,还能看到根根分明的肋骨,血腥可怖,异常吓人,让土地公打了个冷颤,实在想不到何人会?下?此狠手,将一女子的心都掏了出来。
白衣男子将她轻轻放在一片空地上,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绿裙女子的尸首化为一棵桃树,但是?在一片绿意盎然中,这棵干瘪枯萎的桃树显得?极为萧瑟孤寂,格格不入。
土地公见状不禁惋惜摇头,他看得?出来,那女子应是?个小桃仙,但已然是?死透了。
然而?下?一瞬,枯萎的桃树便不见踪迹,土地公使劲揉揉眼睛,伸长脖子好奇望去?,发觉白衣男子手中多了一枚种子,他弯下?腰,将种子埋入土中,并施法浇了一注清水上去?。
土地公十分不解,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在做什么,他正纳闷,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她若是?有何事,你的命也不用要了。”
土地公慌张的四下?看,不知道这好听的声音是?从哪来的,好像此刻只有他和远处的白衣男子。
土地公便抬眼看去?,刚好白衣男子转过身,一双星河之眸半垂,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
土地公顿时腿都软了,他赶紧跪在地上,连连称是?。
那男子又道:“去?寻灵木,寻得?灵木便带到禺渊交于我。”
听到禺渊二字,土地公双眼惊恐瞪大,俯首在地不敢有丝毫违逆。
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多时,直到耳边再无任何声音,土地公才敢稍稍抬起眼来,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觉白衣男子早已离去?。
土地公这才浑身虚脱的坐在地上欲哭无泪,与他交接任务的上一届土地,分明说过那位大人不会?轻易踏出禺渊,谁能想到他刚来就撞了“大运”,土地公只能拍了拍屁股,听话认命。
※
小白龙已经五个月没有见到叶声了,她寻遍天?界才得?知,叶声压根就没回来过。
她知道叶声是?见色忘义的主儿,可没想到这回这么过分,说是?去?告白,眼下?成没成功也不知道,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人间蒸发。
小白龙思来想去?,她也不好去?禺渊打搅人家二人世界,总想着可能下?个月叶声便回来了,结果一个月接着一个月,眼看着又过去?了七个月,足足等了一年的时间啊,放在凡间那可就是?三百多年了!小白龙实在气?不过,心里?十分不满叶声有了男人便忘了朋友。
终于忍无可忍,小白龙决定去?禺渊敲打一下?她,顺便把人抓回天?界陪她玩上几?个月。
站在昆仑山巅时,小白龙朝下?观望,头上的两只龙角冻的打颤,她竟不知道这山巅之上如此寒凉,下?面还有呼啸不绝的风声。
小白龙寻人心切,她又是?龙身,怎会?怕这些,说一不二的便跳了下?去?,站稳落地后,眼前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不得?不施法汇聚出一道发光的水球置于头顶,这才看清了禺渊的全貌。
两个字,荒凉。
可以说跟传闻中一模一样?,这里?便是?个不毛之地,寸草不生。
小白龙看了一圈,连叶声的影子都没看到,她走了两步,脚边踢到了什么东西,小白龙立即低头查看,原来是?一个木牌被她踢翻了,她弯腰捡起,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
九婴大人的桃树(叶声打理?的)
小白龙一瞧,怪不得?熟悉,这不是?叶声丑不拉几?的破字吗,可是?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什么桃树,转念想起禺渊之下?是?没有活物的,便将那莫名其妙的木牌插回原地。
小白龙一头雾水,她只能去?问眼前那条知道她来,却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巨蟒。
“咳,那个,叶声在哪?”
小白龙有些底气?不足的问,她虽知道自己如今与九婴同?属于凌驾在三界之上的存在,可好像曾经凡间的经历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小白龙对九婴总有一股若隐若无的惧意。
黑色的巨蟒闻言睁开双眸,金色的瞳孔内闪着微光,他眼神?看向一侧的地面。
小白龙跟着看去?,只见空旷的地上摆着一个小陶人,她拿起来查看,确定道:“是?叶声画的,她人呢?”
巨蟒却半垂眼睑,始终不语。
小白龙心头有股不妙的感觉,她握紧手里?的陶人,深吸口气?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到底在哪?”
九婴闻言,漠然开口:“已身陨。”
小白龙心跳停了一拍,瞳孔骤缩:“何时的事?”
“一年前。”
小白龙顿时心中怒火攀升,声音发颤:“她的命对你来说,便如同?草芥不值一提?身亡一年的时间,你竟不闻不问拒不相告,我若是?不来此地,恐怕要一直被蒙在鼓中!我当真替她不值,叶声待你真心实意,你却连护都护不好她,她究竟是?倒了什么霉,偏偏喜欢上了你!”
九婴沉默不语,亦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