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空气一下子冷透了,就好像被猛地浸入冰水之中。
宿琅白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感受着这种不适感,脸颊被挤压在餐桌之上,可这股冷气却不是从桌上传来的。
庄霁挺直上半身,只是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对方的手腕、头颅,没有碰到那处伤口,甚至没有接触对方的一寸裸露肌肤。
原本滴血的伤口,在餐巾的包扎下,没有化开一点红晕,仿佛时间被停止了。
宿琅白猛然惊觉,原本嘈杂的长桌上,所有的交谈声都消失了,方才被他踢倒在地的npc也保持着弓起身的姿势,静止不动。
“你觉得,我对你的容忍度非常之高吧?”庄霁温和地说道,眼神却没有看向他,而是如同欣赏雕塑、摆设一般,扫视着长桌边的风景。
淅淅沥沥的水滴声早已停止,如今第一具刑架之上,只有凝固的灿烂血花。
“不管是最初的试探,还是你诡异的举动……你真的觉得,在我身上有你想要寻找的东西吗?”庄霁继续说着,左手不自禁地把玩着一缕发丝。
宿琅白觉得耳边酥酥麻麻的,他想要抗拒那种感受,却不得不承认这种情景让他有些古怪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对他做着熟悉的动作。
“你说你喜欢忠实于欲望之人,我还以为,你是意有所指,”宿琅白挣扎了一下,试图对上庄霁的双眼,“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血族,那就必然有其意义。如果你在晚宴开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么,我必然要去探究的。”
“如果您是至高无上的公爵大人,而且还将旧日的王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又何必如此谨慎而小心翼翼地,诓骗着误入密室的人类呢?”
“您可以做到更多。”
宿琅白闭上双眼,表现出了恭顺的臣服。
在古老的传说之中,真正的血族可以赋予人类以同等的力量,只要那名人类献上自己的灵魂与心脏——从此,只为了成为某人的食粮而存在。
根据宿琅白方才的猜想,这个楼层中的时空,是根据某个玩家、或是众多玩家大脑中的理论与想象构建而成的。
只见过一次的食物、模模糊糊记得的传说、揉杂了各个时代风格的建筑物。
曾经,他在杀人魔出没的学校屋顶上,问庄霁这个恐怖游戏的外侧是什么。
漫天都是怪异的星座,虽然亮得仿佛要灼烧整个宇宙,但是,当时的他觉得很美。
——“游戏的外侧一定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的地方,就算再如何景色优美,也没有人会欣赏啊。”
庄霁一边略显得寂寞地说着,一边伸手将宿琅白的眼睛遮住,试图将他一个人保护在怀中。
到头来,却是庄霁消失在了边界线之外。
宿琅白等待了片刻,却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