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沈夜低头。
忠于城主,忠于流月城……
他好想笑,笑父亲的冠冕堂皇,也笑自己的软弱。如今小曦成了这番模样,他却只能在罪魁祸首面前跪着,将那人给予他的权力接在手中,像是在接受施舍。
被这人害成如今这个样子,他倒是宁可自己还是生着病,而不是被那神血灼烧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如今……
真是难看啊。
沧溟的父亲是如今的城主,沈夜向前去向他见礼后,便缓缓转身。黑色的衣摆在地上划过张扬肆意的弧度。那已经快长成大人的少年面无表情、眼神沉郁地望着下方那躬身行礼的祭司们,气势非凡。
穆十七站在城主的不远处,沈夜已经被他父亲与城主告知穆家家主在流月城中的特殊地位。他随后便走到穆十七身边,微微欠身,算是表达了一个流月城民对穆家家主的基本尊重和认可。
一身白衣的穆十七在这遍地都是流月城祭司的黄绿色还有沈夜的黑色外倒是显得无比显眼。穆家终究是游离于流月城高层权力外的族群。在继任仪式结束后,他便寻了一个理由,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种地方,他呆得烦闷无比,也从来都不会习惯。
城主在不久之后便传来了逝世的消息,穆十七去参加了葬礼,然后目睹了那依附在矩木上的沧溟继任了新的城主之位。然后,便是前任大祭司的死亡。
前任大祭司的死亡有些突然,自从他从大祭司之位退下之后,便一直深入简出,穆十七曾经看过他两次,病情虽然恶化,但却没到要死的地步,此刻突然便传来了死讯,却让穆十七有些惊诧。
可惜真正为大祭司的死亡悲伤的却并不多,大部分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甚至有的人会觉得快意。新任的廉贞祭司华月那番模样却像是卸掉了一个包袱一般,周身的气息轻松了不少,但却诡异地掺杂着某些类似于担忧的情绪。
想起这人是大祭司做成的活傀儡,穆十七终究是摇了摇头——大祭司死了,她当然会开心,不是么?
他并没有太过于关注沈夜继任后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如今的几位高阶祭司中,七杀祭司瞳和廉贞祭司华月是站在沈夜这边的,剩下的都是老人,自恃身份和血统的话,应该也会让沈夜多出不少麻烦。不过沈夜在这位子上呆了几年,手段却越发狠戾和老练了,代价便是那双眸子里的光亮逐渐湮没。
有的时候,穆十七会想,这沈夜不愧是那人的儿子,不但长得像,就连手段和处事方式,也越来越像了。从前看到的那个苦大仇深的孩子早就成为了过去,如今的沈夜,是流月城的紫微祭司。
真是有趣极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啊……可惜他还是没法离开,有些遗憾。
穆十七的任务列表上,又提示他接了一个任务【大祭司的嘱托】,如今他有两个没完成的任务,估计是要在破界后或者在帮了沈夜之后,这两个任务次啊算是完成吧。
可惜的是,穆十七与沈夜的关系并不是太好——或许也可以说成是点头之交。不知是不是因为穆十七曾经看起来与沈夜的父亲关系不错的原因,沈夜并不多想与穆十七说话,偶尔照面也是一板一眼,无趣至极。
前一阵子沈夜倒是请了穆十七,不出他所料,沈夜仍旧是和他父亲一样,问与破界有关的事情。穆十七并不知道穆家那威力极强的功法到底有没有用,所以也并没有将话说满,只是说有七成的可能性。
可就是这七成,便已经让沈夜那面上的冷漠面具龟裂,眸子里也泛出了些许喜色。
穆十七摇了摇头,终究是没说什么。
破界……能够成功么?他不知道。
系统到底是什么目的?带他来到这个世界,让他的武艺变成了法术,却将他困在这北疆流月城,一困便是许多年,甚至到现在,穆十七都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少个年头。
总算现在还活着……想那么多干嘛?穆十七耸了耸肩,便拾起了桌案上的书册,晃晃悠悠哼着歌离开了七杀祭司的地盘。
瞳摇了摇头,想着穆先生已经从他这顺走不少的书册了,哪天找这人敲诈点好东西去?就不知道……阿夜会不会允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