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这一年向芋28岁,初识靳浮白时,他也是28岁。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向芋有时候觉得,越是年纪大了,越是容易心如止水。
等她站在和?靳浮白当年相当的年纪,甚至有些想不通,这个年纪该是多?难心动?他当时又?是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爱上她了?
几年时光一晃而?过,再回?忆起分开时,居然也要用“当年”来描述了。
可这些年,关于靳浮白的信息,真的是寥寥无几。
她还以为当年分开,很快会听说他结婚的消息。
也以为那么大的集团动荡,财经节目怎么也要揪着?分析一番。
可其实,什么都?没有。
只?有偶尔,向芋去唐予池家里吃饭,听干爸干妈说某个企业因为运营困难,卖掉手下的什么资产。
她会猜测:是不是他的集团已经开始在卖身家?
吃饭时又?不方便?查,等饭后帮干妈洗着?碗,饭间被提及一两次的企业名?称,向芋又?忘了。
也不知道到底运营困难的企业,是不是属于靳浮白那个集团旗下。
向芋只?能在洗碗的水声里,听干妈叹气:“予池这个孩子,每年回?来就呆那么两天,连初五都?不在家里过,就惦记着?去国外。”
干妈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泛起一丝愁绪,“三年了,都?三年了。我?和?你干爸倒也不是不支持他和?伙伴创业,但不管怎么,也要常常回?家看?看?吧?”
“干妈,创业初期是忙的,过两年就好了。”
向芋把手里的瓷碟擦干水份,放进消毒碗架里,笑着?说,“等他再给我?打电话,我?帮你们?骂他。”
说是这样说,可是向芋知道,她也没办法真的责备出口。
因为大年初三那天,唐予池临走?时,她问过,今年又?走?那么早?
28岁的唐予池依然长着?一张奶狗脸,他正在收拾行李,闻言抬眸瞥她一眼,忽然叹息:“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三年什么都?没变......”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
向芋却在心里替他接上,出去这么久,还是忘不掉她。
那年他一定对安穗说谎了,他不是不记得爱她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是,不想再爱她了。
而?这一年,春联上都?画着?金猪送福,向芋收到干爸干妈的红包,也是印着?憨态可掬的小猪。
1月,月球探测器发回?了世界上的第一张月背影像图。
那些存在于诗句中的朦胧浅月、千里婵娟,在人们?面前露出凹凸不平的表面。
“真相”的一年,由此开启。
向芋也是在这一年,第一次得知关于靳浮白的消息。
那几天还没出正月,因为公?司过年只?放了5天假,只?要周烈不在的地方,公?司都?是一片怨声载道,骂骂咧咧。
也许是员工怨念太深,冲到了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供暖突然出了问题,整整一下午,办公?区冷得不行。
周烈出去办事了,向芋这个“大官”带着?后勤工作人员,先给给空调维修那边打了电话,她又?自掏腰包,订了一堆热饮送来楼上。
忙过之后,她穿着?薄薄的羊毛裙子,几乎被冻透。
周烈的办公?室拥有独立的电暖器,向芋现在的办公?桌就在他的办公?桌对面,没觉得暖和?,干脆坐到他的位置上去,蹭温暖。
桌上有一份全英文报纸,向芋喝着?热果茶,随手一翻,就这么看?见了靳浮白的照片。
也就是这个时候,公?司的实习生敲门,探头进来:“向总助,这是周总之前要的杂志样品,我?放哪里?”
“给我?就行。”
实习生叫钱浩然,大学还没毕业,才20岁,身上还带着?令人羡慕的校园气息,阳光又?纯粹。
他把杂志放到向芋面前,并没离开。
钱浩然没留意向芋盯着?愣神的,是杂志下面的全英文报纸。
也没留意向芋垂在桌边的手指,微微僵硬。
他只?觉得这屋子没有周烈在,安静得适合搭话,于是笑一笑露出白牙,问道:“向总助,这电视剧你看?了?”
向芋闻言,稍微分神给杂志封面,扫了一眼。
是当红的电视剧,里面四个女?人住在一起,性格各不相同:
女?强人、富二代、拜金女?,还有一个是恋爱脑。
向芋淡淡回?答:“看?了一点。”
“向总助喜欢哪个形象?”
向芋终于把目光从报纸上撤下来,想到自己感情上的遗憾,她忽然一笑:“恋爱脑。”
“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女?强人呢,就像你现在一样。”
钱浩然今天话明显更多?,居然突然说了一句,“她们?都?说你、你和?周总有关系,我?觉得不是的,这是对有能力?的女?人的职场歧视,你一定是靠自己的实力?坐到这个位置,她们?是嫉妒你才会......”
向芋忽然一笑,打断他:“钱浩然?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办公?室的门半敞着?,这个还未毕业的年轻男生就站在办公?桌前,目光坦荡。
他穿着?西服,耳廓和?脖子慢慢泛红,支吾半秒,才开口:“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
面前的男生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又?像是做决定一样,吐出一口气:“我?很喜欢你。”
向芋淡淡开口,指了指手表:“现在是工作时间,这些话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段。”
那双青涩的,充满希望的眼睛,慢慢暗淡,垂眸不语。
她继续笑了笑,举起右手:“而?且我?戴着?戒指,不是你们?口中的周烈,也会是其他男人,你说对么?”
钱浩然满脸怔怔,先是道歉,然后垂头走?出去。
从外面回?来的周烈跟他走?了个迎面,他也没打招呼,就那么走?了。
周烈迈进办公?室,把大衣挂在衣架上:“那个对你有意思的实习生,终于被打击了?”
向芋不和?周烈聊这些,拿起他桌上的英文报纸:“看?完还你。”
这份报纸,她没在公?司拿出来,卷卷塞进了包里。
因为向父向母这阵子在国内,她下班是回?自己家里住的。
进门时陈姨说了什么,她统统没听清,只?背着?包回?到卧室,做贼似的关好门。
还以为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不会再为什么事情心跳加速了,原来不是。
向芋深深吸气,从包里拿出那张报纸。
照片很模糊,一看?就是偷拍。
而?且这家媒体胆子也太小,这么糊的照片,还要打马赛克。
只?能看?出来那是靳浮白和?褚琳琅,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向芋大衣都?没脱,坐在地毯上,举着?报纸看?半天。
心情渐渐平复了。
她倒是想要激动下去,奈何她的英文水平不允许,根本看?不懂具体写?了什么。
第二张配图像是钻戒的手稿照片。
向芋翻出上学时闲置的英文词典,连蒙带翻译地努力?了半天,才看?懂报纸内容。
大意是说:
靳浮白被拍到和?褚琳琅一同吃饭,而?据知情人士透露,他早在四年前找过很有名?的珠宝设计师,订下过一枚价值连城的钻戒。
这位设计师的所有珠宝设计,都?会在个人社交平台展示设计稿和?成品,也会提到珠宝的最终所有人。
只?有一枚粉钻钻戒,没有标明。
而?这几年,褚家和?集团合作十分密切,所以大家纷纷猜测,靳浮白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和?褚琳琅隐婚了。
报道推敲得有理有据,说靳浮白低调,早些年外祖母在世时,连实职都?不愿意拥有。
隐婚很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