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淮觉得奇怪,想了想,又慢吞吞地,礼貌性地回,“你也快乐。”
“……”
江非许梗住,一时间愣是没能接的上话?。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兀地开口:“明天初一,你去看看你妈妈吧。”
江淮:“……?”
江非许背着他吃药了?
他生理学上的母亲被埋在什么地方他是大致知道的,但是江非许从来没有让他去看过纪初。
小的时候,叶衷曾经带着还不曾记事的他去过,但是回来之后,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江非许当时说的“他有什么资格”这句话,就是在十几年后也有人提起。
后来长大了一点,经历过太多的冷眼和嘲讽,他心里对“纪初”这个名字根本没有半分感情,甚至在某些时候,他还会对这个名字产生出一点点不知好歹的怨愤:
为什么要把他强行生下来?
她明明知道江非许那么爱她,为什么要为了他丢掉自己的性命,强行让他背上一条人命?
她走之前手术室里的医生也不是没有告诉她,他的身体可能会有缺陷,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忍受这么多的难堪?
再后来,他懂事了,也在某些程度上理解了纪初的选择,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可能让爱他的纪初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母亲天性,要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的孩子。
他释然了,“纪初”在他这儿却只能是一个陌生人。
“地址你是知道的吧?”
江淮还懵着,迟疑了一会儿,“嗯。”
冷风从外面吹进来,江非许往窗边看了一眼,眼睛里似乎又浮现出了少女翩翩的身影。
他叹息着继续说:“去的时候带束桔梗吧,她……你妈妈很喜欢这种花。”
说完,他语气和缓了一些:“她应该很希望你去看她。”
江淮:“……??!”
他现在只能说是毛骨悚然!!
艹啊,他生下来十七年,就没见江非许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这不是传说中的鬼附身是什么?!!
危!!!
等?着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江非许挂断了电话,他愣愣地坐在床上想了想,拖着拖鞋“哒哒哒”地下了楼。
叶衷正开着电视放着春晚,一边又拿着手机跟认识的小姐妹说话?,见他顶着一幅见鬼了的表情下来,带着好奇看过来:“怎么了,淮淮?”
江淮动作一顿,慢吞吞地说:“小姨,你是不是跟江非许吵架了?”
叶衷头顶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江淮:“或者说……你把叶家抵给他了?”
“……”
叶衷失笑:“没有,怎么了?”忽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一凉:“他跟你讲了什么?!”
不应该呀。
江淮只觉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一个人又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
叶衷猛地皱眉:“淮淮?”
江淮回过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我可能……做梦了叭。”
……江非许这老神经病,到底在向些什么啊。
总不可能把他排除在这个家之外十七年,突然有一天幡然醒悟了,觉得自己那十七年磕了药,做了狗,现在想要重新做人?
啊这……
江淮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下像躺尸一样瘫在了床上。
他的脑海里浑浑噩噩的,但又莫名地清醒。他的灵魂好像慢慢地从自己的身体里飘了出来,由上往下地看着一脸恍惚的自己。
他的耳朵里的噪音像是从远方推过来的海浪,越来越大,里面还夹杂着江非许微弱的声音。
“去看纪初?他有什么资格?!”
“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我的纪初……你把我的纪初还给我啊……”
“他算什么?一个怪物!!哈哈……纪初,她用自己的命,救了一个怪物!!”
“转学?那就转,又不是没转过。”
“……”
他像是一个被水淹没的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肺里却依旧缺着氧气。
他慢慢地把自己蜷成了一团,手紧紧地攥着胸口的衣服,剧烈的喘息着。
忽然,包裹着他的海水突然褪去,他一下子恢复了呼吸,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茶色的眸子里满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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