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一连好几天都睡卧不宁,甚至暗暗捶墙捣枕。
后来的这段时间,偶尔经过她的铺子时,他会远远地看一看?她有没有在店中,他知道她不是总在前间待客,有时也会在后院忙碌。
她言笑晏晏地接待客人,亲切和?顺,有些郎君为了见她一面,不惜放下身段亲自入铺中挑选采买…
听说每每有新的果品出来,她都会派人送去给交好的官家夫人,每逢时节更是有礼盒相送,他也算与她相识一场,可他府上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一次,他又觉得挫败感极强…
前段时间再经过她的铺子,却接连几次都没有看?到人,他便与自己较上了?劲,再没去过…
齐修见他到底沉不住气,无奈笑道:“陶小娘子此次来,正是为着这官廨之事。”
沈同晏明显不解。
齐修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陶小娘子总是能给人惊喜的,她给吾带来了佳讯,此次修筑官,朝廷可省下一笔不小的窗纸开支。据说她寻制了一种新式窗纸,名曰云瓦纸,欲无偿供给此次修筑的官…”
沈同晏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他不禁扶额感叹:“倒是确有几分经商天赋。”
那云瓦纸若能得朝廷廨舍修筑选用,则可获推广之机,届时必遭盛京百姓渴慕…
而盛京之于整个大齐,甚至其它蕃国皆影响巨大,自宅制风物到行姿作态,皆酷爱相仿于盛京。此云瓦纸亦将在盛京人的带动下被争相采买,继而名享天下。
此次无偿的供给,却可获得难以估量的收益…
齐修好心解惑后,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子居,陶相公乃骨骾之臣,况我大齐不比前朝,现今取士不问家世,婚姻不问阀阅。你若真心悦之,便当去追慕于她,只是切记需得改改你王孙子弟的架子,别总是端得足足的,连关心二字也不识得好好说,女儿家面皮薄,哪禁得起你两句刺?”
继而又道:“况待你成婚后,自该袭爵,届时你我便可顺势将那三司使的位子收下…”
沈同晏好笑地用眼睨他:“太子殿下不愧为饱学之士,堪当人师,只是似乎言深行浅,说得这般头头是道,自己却连个堪施所学的人都未曾找见,殿下倒也找一位小娘子试上一试…”
沈同晏暗讶于陶知影一个弱女子,到底哪来的旺盛精力,竟暗中盘桓了?这许多事…
很快,他便知晓了?其中答案,并非她有三?头六臂,而是有帮手——谢颐。
为了亲眼瞧一瞧她那“云瓦纸”,沈同晏特意去了修筑之地,却见她与那谢颐正凑作一处,对着一片于日光下微微发亮的薄片相互讨论着什么,他二人靠得实?在太近,手肘都几乎碰到了一处,沈同晏甚至望见了?他们相视而笑的一幕。
而从远处望去,二人如同一对正在窃窃私语的夫妇。
沈同晏被这一幕激得眼前发黑,他缓缓攥实了?拳…
云瓦纸的制艺很好,江陵的匠人们无师自通,偶然间寻了?些贝壳、羊角压混在一处,竟使这云瓦纸更为坚固,嵌入窗中后,不仅可经日晒雨淋,与精雕细琢的花窗亦相得益彰,即使是在日间,房中亦是一片朦胧风雅,颇有一番意境。
陶知影展眼舒眉,想着云瓦纸的大好前景,回?府的路上不禁规划着,长此以往,她便是再买下几座府宅也够了?,还有田地铺子…想到今后的美好生活,陶知影不禁双眸明亮,桃腮覆霞,一派娇俏可人的模样。
马车忽然停下,帘外传来一道熟悉的问候声。
秋照掀起车帘,陶知影也看?了?一眼,原来是长落。
她自然有些惊讶:“郎君为何在此?”
长落恭敬道:“我家世子爷想请陶小娘子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