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齐国日益势微,眼前君臣争锋,已无力顾及其他。
齐简公仅仅向跪坐在客榻上的赵国来客公子穿等人表示一下个人愤慨,为太子申嗟叹一回,顺便指桑骂槐地意指田穰是宵小奸人、不忠的逆臣,尔后便击几三下。
须臾,数十个眉清目秀的童男披挂甲胄、腰悬铜剑组成一组方阵铿锵入殿。
“嗬——嗬——”
童男们同时发出高昂的吼声,随着音律摆臂顿足地舞蹈。
舞到高潮。
“刷——”铜剑齐出,寒光骤起,杀气凛然,童男们腾身虎跃挥舞铜剑,交织出一道又道的剑网。
“嗬——嗬——”
童男们每舞一式便顿足呐吼,声声震梁。
剑光充斥着大殿中央的空处,有着越舞越宽的迹象,每每舞至乐章每一节高潮处便逼近跪坐在榻几旁的众人。
“鸿门宴……”
跪着在公子穿身后的孟妩突然意识到了,双眼微微眯起,呼吸急促起来。
“公,臣愿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再助一兴。”剑宗王进跃跃欲试自请下场舞剑助兴。
“善!“齐简公允诺,笑容骤起。
王进一个虎跃跃入众童男之前,将剑从背后缓缓抽出。
“嗡——”宝剑出鞘,声如龙呤,剑身一弹,剑尖颤动不已,虚虚实实呈现出三个一模一样的剑尖。
众人凝神一看,这剑寒光照人,杀意森然,宛若一尾随时想着噬人的恶龙。
“龙——渊。”公子穿吐出一口浊气。
“公子果然渊博,此剑乃欧冶子所铸的神兵‘龙渊’是也。”齐简公自得地介绍,“此剑本是齐宫珍藏,宝剑赠壮士,赐与王氏剑宗大家了。”
王进翩然起舞,每招剑式均挟着风雷之势,龙渊剑不愧是神兵利器,剑芒如毒蛇吐芯,纵是铜人也能被其噬出鲜血来。
剑越舞越急,最后仿若一只雪团将舞剑人王进裹在中心在大殿中滚来滚去。
雪团一滞,剑芒吐出,王进一跃腾空,龙渊剑如虹贯日直指田穰相国所立的方位。
片刻间,剑尖已然离所指之人眉心不过一寸许。
公子穿和孟妩跪坐的席榻离得不远,大概只有一米之距,龙渊剑所迸发出的森然凌厉他们足以感受得到。
“啊!”孟妩毕竟是个女子,骇得尖叫出声。
“莫惧!”公子穿扭头朝身后瞟了一眼,清冷眸子闪出一丝温情,淡淡地安抚道:“田相无恙。”
果然就在以为剑芒就要噬到田穰眉心当中,王剑将剑一晃撤了回来,一个收式龙渊入鞘。
当事人田穰只是皱了皱眉,自始自终面无表情地屹立着。
“无趣!”没有见到自己厌恶的人出丑,齐简公毫不掩饰地表示不满,他朝榻下挥挥宽袖不愉地道:“寡人倦了,且散了。”
“诺!”众童男双手叉礼,缓步退下。
王剑宗重立在齐简公身后。
“诸君且散罢!”齐简公再无耐心,立起身,袍角一转便从齐君专用角门隐没了身影。
殿中且剩下诸人。
“君上任性,君请谅解。”田穰抱臂苦笑,齐君不在,身为相国应尽职责安抚住贵客。
这明着替齐君道歉,实质上却在贵客面前提醒他们的齐君是多么得不靠谱。
在诸侯各国中公子穿是数得上名公子,若是通过他的口向四方道出齐君的暴虐,他们田氏真要是反了齐君,在周王史官笔下也不过是君逼臣反而已。
“无妨。”公子穿淡淡道,没必要因此卷入他们君臣的纷争。
公子穿无所谓,但偏有人抱怨。
“简公如此欺侮相国,不配为人君……”一个田系将军直呼齐简公的名讳,毫无敬意。
“田——鼎。”田穰皱眉喝住那将军,不让他再说下去了。
田鼎红着脸“诺诺”住口。
田穰苦笑道:“让公子见笑了……”
“无妨!”公子穿摆摆手,淡笑的堵住田穰想往下说的言语:“穿告退了。”
转身,不经意间一抬头,孟妩望着了那子夜般的眸子,公子穿的眸子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冰冷的寒意让人战栗。
直到后来,她隐隐猜测出公子穿是在为太子申感到愤怒,大兄的母族就如此的无动与衷的面对着大兄的死。
齐君仅在齐国向赵国人表示过口头上不满。
而田氏连言论上的指责都省了。
如今的齐国只顾得及君臣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