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夏油宅时,田所惠差不多脱了一层皮。
【真是堪比河童大战的辛苦……不,难缠指数犹在其上啊!】
此刻的少女失魂落魄、看上去宛如被掏空。
主要是夏油杰的父母,真的接受不了儿子现状——好端端一个东大苗子、出走一周回来化身超级不良,嗯,任谁听了都压不下这口气!
丸子头、胯裆裤、黑曜石耳钉。
放飞自我的男子国中生就这么大剌剌改头换面,勾肩搭背、半强迫地将新拍档推进自己家;面对脸色铁青的父母,他是倒毫不做作,可田所惠却吓得几乎心梗。
咒术师是都挺疯,可仅限于咒灵拔除,对象换成同伴的父母长辈,田所惠可没底气上来高呼“请把你们的儿子交给我”。
两两相加,她可是废了好一番口舌才勉强获得【夏油杰临时活动许可】的。
*
空荡荡的有轨电车里,丸子头少年惬意眯眼小憩,在他身边,田所惠捧着便签本认真解说本次委托的情报。时间原因,二人附近暂时没有其他旅客,很是方便他们交流。
“此行的目的地是福冈县博多市,委托人是山下夫人,拔除对象是她的独女琴音身上的咒灵。据辅助监督那边的消息,琴音小姐的身上寄居着山下家世代的诅咒,相当难以对付。考虑到杰你的【咒灵操术】的特异性,咒术会才决定派遣我们进行拔除任务。”
田所惠说的干脆理论,心里却挺郁闷。虽然她的确不是什么强力人物,【热情招待】也相当没用——可与夏油杰组队后,显然她直接降格为任务委托的添头,这被人小看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被寄予厚望的夏油杰倒是镇定自若,听到田所惠的描述,少年也只是挑了挑纤长好看的眉,特别自然道:“是为了让我收集强力咒灵吗?不错的选择。”
瞧瞧,这自信,还没到地方就先想着收复咒灵了。
田所惠迅速将写满了注意事项的便签本直接翻到最后,反正她再多说夏油他也不会在意,干脆直戳中心——
“据情报,这次的咒灵最难缠的地方在于高度的可转移性。”
“那是什么?惠?”被新名词引起了兴趣,夏油杰旁若无人大手一挥,轻易捞过了女孩手里的本子,“听起来很矛盾啊,那玩意儿不该是顽固依附型吗?”
经历过一周的紧急培训,新人夏油君多少补充刷新了对咒灵种类和习性的知识储备:大多数诅咒其实都源自于单一的朴素认知——用简要的比喻,它们大多都是单系进攻选手:源于畏惧黑暗的诅咒不会生成火焰属性攻击、脱胎于河童假想的咒灵没能力玩儿出天狗系列的招牌招数……按照这个思路来看,本子里所谓‘山下家特有的悲命’这种世代传承的诅咒绝对高度依凭于血脉延续,理应是以‘顽固、黏着、高危’为核心特征。
没道理会被成为‘高度可转移性诅咒’吧?
“据说此前有附近的咒术师进行过转移仪式,对,杰,就是你想的那种‘伤害转移型’术式,”说起这个,田所惠同样很费解,“但没过多久施术者就暴毙身亡,诅咒也再度转移回琴音小姐身上了。”
“……有趣,看来我们也要小心啊,惠酱。”
问题越棘手,夏油杰越是跃跃欲试。他这下彻底精神起来,也不打瞌睡,眉目间都是迎难而上的舒爽感。
嗯,大概这就是学霸们面对超级难题特有的兴奋吧。
田所惠不懂,并默默向右侧挪了挪,微微拉开距离。
“情况就是这样,杰。你多加注意,到时候我的术式派不上用场,还需要拜托你主持拔除。如果必要,将诅咒驱逐到我身上。”
这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牺牲精神,田所惠想法很简单,既然夏油杰的术式类似于捕捉系的精灵球、这次诅咒又有逃脱前科,那就很有必要就此上个保险——就算歹势一击不成,二击总该必杀了吧?
闻言,夏油杰摊摊手,拒绝得毫不犹豫:
“你完全没搞懂我的咒灵操术啊,惠。我确实能驱使咒灵,但前提是它被我彻底俘获。换言之,没理由对你出手、没可能挣脱的。”
言语间,新人咒术师自信到不可思议,似乎无论啥样的咒灵到了他手里都该秒变‘蒲绒绒’、任其揉圆锉扁。
——好吧。希望咒灵操术真有杰说的那么靠谱。
自诩废柴的田所惠虽有担忧,却不得不承认同伴的自信来得很有道理。毕竟,术式肯定是咒术师本人最了解,夏油杰既说得出口、想必没啥大问题。
吐出胸中的浊气,女孩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事实上这挺难,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离开远野进行拔除啊!
*
与委托人会面并不顺利。
果然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即使有辅助监督作证,面对与自己女儿同龄的咒术师,山下夫人还是一副很不放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