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远酣畅淋漓地大哭了一场,几乎哭倒在陆追源的膝盖上。
陆追源手足无措,尴尬地劝着说:“别哭了,大半夜的,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他一听哭得更伤心了:“你刚刚拒绝了我?,我?失恋了!这还不算怎么了嘛?!”
暑期的校园人气骤减,到了晚上,更是安静得能听到远处人造池塘里穿来的蛙鸣。裴正远的哭声好似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波纹的起承转合分外清晰,传得也比白天里更加远。
陆追源注意到对面女生楼的窗口上探出来几个脑袋向下张望。她猜有人拨打了校园安保处的电话,因为很快便有穿着制服的保安过来敲车窗。
“里面没事吧?……哟,这不是小远吗。”那位身材魁梧的保安大姐举着手电朝里张望,等看清了哭得一团糟糕的人是谁之后,立刻换了一副又义愤又心疼的神情,把拳头捏得咔咔响,“谁欺负你啦?!跟姐说,姐替你出气去!”
这回轮到裴正远尴尬了,此情此景,他实在不想被陆追源看出他连保安这类人都要勾搭上一腿。
他慌里慌张地探手锁上了车窗,把那个女人隔离在外面。
“到底怎么回事?!”保安提高了声音,同时敲窗的手势越发沉重和焦急。
陆追源担心自己超龄服役的车分分钟被她敲进修理店,正想要开?门下车跟她解释,裴正远拦住她,破釜沉舟地问:“你有没有可能,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可能接受我??”
陆追源摇头。
“比石岩那小子的可能性还低?”
陆追源皱眉反问:“关他什么事?他只是我的实验被试。”
裴正远在惊天动地的敲窗声中坚持追问:“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
她顿了一下,还真的仔细考虑了一下他的问题,而后说:“如?果必须要有一个答案的话,我?的回答是‘不是’。具体来说的话,你和他的可能性都是0,不存在谁比谁更低的情况。”
“打了个平手,总算还不至于太丢脸。”裴正远勉强地自嘲道,又说,“放心好了,我?以后不会纠缠你了。追你的时间成本太大,扛不住。”
话音未落,他已推门下车走了。那背影怎么看都是有些落寞的。
他走得太快,陆追源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他。回去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思索这个未解的谜题:为什么好好地要把石岩拖出来躺枪?
是因为雄性之间天然的好胜心?或者是因为她和石岩过从甚密,给了旁人误会的空间?
想了一路,百思不得其解。
陆追源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石岩已经睡下了,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凭着记忆中的位置,摸黑朝办公室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反思那个问题:是不是应该保持和她的被试之间的距离?
没走两步,“啪”的一声,灯光应声亮起。
“回来了?怎么不开?灯。”石岩探手拧开了立在床头的落地灯,困倦地瞟了一眼电子钟上跳动的字数,声音有点沙哑,“都快一点了,怎么这么晚?”
落地灯投下一团暖色,给他的轮廓渡了一层柔和、毛茸茸的光。这层过渡色让他略显瘦削的肩胛线条不再凌厉,连微皱的眉头看起来也是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