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盈顿时泄了气,同杏月相视一眼,各自认栽式地摇了摇头,摊上这样一个不问世事的主儿,真?是没辙。
至于后来那位李姑娘呢,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嫁给?赵光义,大长公主有回来找白珠闲谈,说起这件事时,朝着白珠投去赞许一眼。
“自打那天三弟从你这儿回去以后,就去找了常山郡王,不出两日那李姑娘就传出有了婚约,反正谁也不知道他和常山郡王谈了些什么?,竟能让那位老古板松口。”
大长公主只当是白珠这头功夫使得好,后者含蓄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什么?。
大婚这一日,整个东京府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请了过来,面子是给足了,白珠在各种喧闹声中,如同一个摆设般被折腾来折腾去,直到入了洞房,让杏月把房门一关,身子骨才彻底松垮了下来。
成亲向来是最累人的,外面瞧着风光,唯有这新娘子自己遭了罪,不能吃不能喝,人前挺直了腰板或站或坐了一天,半分规矩礼数都出不得错。
只不过进了晋王府后,那些下人们一天都在说,这样的盛况和热闹,上回还是大长公主成亲的时候了。
绿盈打了热水来给白珠擦手,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了,皇后娘娘一直盼着能亲眼看到姑娘成亲...”
大周后年后身子骨才好了些,虽说比之以前已经是天壤之别,但大病初愈,哪儿能来回舟车劳顿,只得派了个女官跟南唐的几个官员一道过来,替着亲眼瞧了这场婚礼。
脸上的妆容不能乱,绿盈便只能一遍遍地给白珠擦拭着手,杏月又拿脂粉补了补,瞧着一切都好,就静等新郎官来了。
期间白珠好几次想吃东西,都被人给拦了下来,“进了食回头嘴上的口脂又要淡了,还得再补,而且嘴里有味儿,叫殿下待会闻见不好。”
白珠又不能明抢,神情恹恹,枯坐在榻前,熬到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才听到外头隐约有些动静传来。
绿盈和杏月很知情识趣地去开门,将?新郎官迎了进来,伺候二人喝了合卺酒后,便都退到了外间候着。
这是新婚之夜,多少和往前不大一样,赵光义在前厅吃了些酒,特地半带着醉意进来,都说酒能壮胆,可真到人面前时,举手投足间都是局促和不安。
相比之下,白珠就显得大方多了,分了半边床沿给人,开始先把头上沉甸甸的点翠珠冠给?卸下来。
她在那儿捣鼓自己的发髻,赵光义就这么?侧目看着人,那头乌黑如瀑的黑发蜿蜒下来,有几缕搭在雪白的颈窝处,尤其还是那样精致繁艳的妆容,少女的纯质和将?为人妇的明媚很好糅合在了一起,她微微垂眼,浓且密的鸦睫扑簌簌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再是秀挺的鼻梁,点了绛色的唇瓣....简直美好得让人不敢直视。
该做些什么?呢,赵光义起身,替人把那缕勾住点翠的发丝给?绕了出来。
白珠这才长舒一口气,将?那似有千斤重的珠冠放在了一边。
一抬头,赵光义的眼里冒着绿光,他那只手朝她伸过来,先是轻柔地抚了抚颊畔,再将?搭在她颈窝处的头发顺到后头,当指尖划过她单薄的脊背时,白珠都能感觉他在颤抖。
搭在胸前的金帔坠上,忽落了一滴殷红,很快渗透进那繁复的花纹中,再是两滴,三滴...白珠猛地抬头,只见人的鼻间挂了两抹刺眼的红色,但他似乎犹不自知,还在那儿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