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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1 / 2)


古里的石碑亭,是当?年郑和首次来此时起建碑庭立下的,石上刻有‘其国?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皡同风,刻石于兹永示万世’的字样,也算是到?此一游的见证。

而?郑和最后死在?了古里,为?了悼念他,古里国?王和随行官员在?这石碑亭后,建立了一座衣冠冢,时至今日,也常有人来祭拜。

白珠过去后,摆上祭品香烛,在?墓前悼念了许久。

恰时祭拜结束,一位通事急急忙忙过来,说古里王想要求见她。

白珠和漏月相视一眼,了然于心,她拂了拂袖道:“那就走吧。”

等到?了王宫,古里王满脸红光,唧唧喳喳说了半天,翻译则慢条斯理道:“先前大人说要提价,但碍于合约我?没有答应,实在?是我?的鲁莽,如今我?愿意答应大人的要求,只求大人将剩余的瓷器茶叶和绸缎,全部卖于我?。”

白珠笑了笑,泰然坐下,拿捏着?椰杯道:“我?们大明有句古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先前王上据理力争,绝不愿让价,怎得如今反倒突然松口了,还要全部购空,恕我?实在?是不敢轻下定论呐!”

古里王有些着?急,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白珠座前说:“我?知道大人心中有气?,我?愿意赔个不是,还请大人见谅。”

白珠睨人道:“王上如此诚挚,按理来说没有人把生意往外推,我?该答应的,不过这价究竟只是这一次的,还是往后都按这个来,这个还是得先说清楚了。”

这下古里王不说话了,按他的想法,先解了燃眉之?急,一时多提价也无妨,可?日后如果都按这价来,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白珠见他犹豫,二?话不说就放下椰杯起来,掸袖道:“既然王上还没想好,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等等!”古里王急忙叫住她,一咬牙道:“好,我?们同意。”

回去的路上,漏月不解问道:“平白无故让了那么大的利,古里王怎么肯?”

白珠悠然自得道:“这正所谓‘打蛇要打七寸’,在?古里人眼中,总归是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譬如说信仰。这古里国?中人分五等:南昆人、回回人、哲地人、革令人、木瓜人。王公贵族皆为?南昆人,这国?王的两个大头目及族类为?回回人,其余富族财主系哲地人,牙保系革令人,低贱者为?木瓜人,而?南昆人祟信佛敎,尊敬象牛,起造了佛殿,每日晨时古里王都要浴佛拜讫,并?令收取黄牛净粪,擦在?身上和殿内,底下那些回回人和哲地人亦是每天涂擦牛粪,将牛视为?真主,所以?咱们每日的餐食上,从未见牛肉的踪影。自几日前开始,各家?各户豢养黄牛的棚子周围地面上,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发热起泡,正在?古里王不明所以?时,柯枝人同他进言,说此乃真主发怒,唯有每家?每户都多多摆上祭品,才能消除真主的怒气?,而?且这祭品非得是外邦之?物才有效果。”

漏月恍然大悟,“难怪大人特地叫奴才去寻了几个柯枝的南昆人来,只是这古里王万一以?后发现此事有诈,会不会动怒?”

白珠扯了扯唇角,“日后发现又?如何,隔山隔海的,难道他还敢跑到?我?大明的地盘上报仇不成,这些年他占了咱们不少便宜,也该出出血了。再说他怎么就认定一定是我?们在?作怪呢,柯枝和古里本是同根生,却又?是分国?各自为?政,相比之?下,那几个柯枝人才更为?可?疑吧。”

“大人这是打定了主意,往后事发就祸水东引啊!”漏月又?沉思道:“可?是那地有异象,大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白珠笑盈盈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首诗,你应该不陌生吧。”

漏月一个劲儿的点头,“知道知道,这是咱们于谦大人写的,叫...《石灰吟》!”话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石灰...真是妙啊!”

生石灰遇水发热,也不是什么多新鲜的事儿,可?是在?匮乏落后的古里就不一样了,寻常人哪儿能想到?这一层,再者有举国?上下的信仰先入为?主,任谁都会觉得这异象是真主发怒了。

所以?啊,人还是要多读书,少迷信,可?见知识对于一个国?家?有多重要。

不过十几日,船上的东西就全被卸了个干净,换上古里金制的‘吧南’和银制的‘搭儿’,就此原路返航。

等到?了旧港国?,他们也收到?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皇帝恐怕是不行了。

得信后,船队更是日夜兼程,不敢耽搁,原本二?十昼夜的路程,只花了十数昼夜便到?了两广地界。

五个多月的身孕,白珠的身形算是怎么藏也藏不住了,索性称病闭门不出,也不见那些地方官员,终于算是赶在?年节前,回到?了京城。

这次的远航历程不算多久,也只到?了古里就停下脚步,往后更远的忽鲁谟厮、阿丹、天方等地都未前往,不过成果已经算是十分可?观,尤其是户部尚书看到?那满满一船又?一船的金银财宝,两眼都冒着?绿光。

先前的那一点叫他肉疼的投入,与之?相比真不过是九牛一毛,他甚至盘算着?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次远航的准备。

特地想去拜访一下万宫正,商讨商讨此事,可?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而?此时此刻,白珠正躺在?床上,晕的是昏天地暗。

在?海上飘久了,乍一回到?地上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脑门子晕得嗡嗡直响。

朱见深阴沉着?脸坐在?床畔,满心里又?是可?气?又?是心疼。

天知道当?他得知了她已有了近六个月的身孕时有多高兴,可?看到?面色蜡黄的白珠时,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气?愤啊,真是不知怎么才强忍住了。

从来知道她不柔弱,不是依傍他人生存的菟丝花,可?天底下哪儿有女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在?海上拜访各国?,商贸数月的,朝廷又?不是没有人了,需要一个有孕的女子来强支撑着?。

说出去别人笑都笑死了!

漏月战战兢兢捧来一碗药,他深吸一口气?,冷眼剜过漏月,接过药碗转身一勺勺喂药。

可?现在?白珠根本闻不得这药味儿,才一进口,就全吐在?了被子上,漏月手忙脚乱去寻巾子,回来的时候发现太子正将药先含在?嘴里,再一点点用?嘴喂到?榻上人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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