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月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留英一记眼刀甩过来,他才道:“原是今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绛雪轩那里设了花宴,请了京城勋贵人家的小姐进宫吃茶,也叫了太子前去,不知怎的,后来殿下冲撞了樊家姑娘,樊姑娘哭闹不休,殿下也动了好大的?怒火,您快过去劝劝吧!”
白珠顾不得细问,举步就往绛雪轩去,还好漏月极有眼力见?儿,瞧见事情不对,早早就过来报了,白珠过去的时候,还新鲜热乎着,虽然其余人都暂时驱散了,但那樊家小姐在月楼捏着张帕子?哭哭啼啼的,太子坐在旁边,那脸沉得都能滴水。
光这么干耗着不是个事儿,钱皇后好心办了坏事,正不知该怎么办,看?到白珠来了,终于得救,念了句‘阿弥陀佛’。
光瞧这阵仗,也够唬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把人家姑娘给怎么着了,白珠瞥了一眼朱见深那紧攥的拳头,已经青筋暴起,她没有去问朱见深,而是转头和声对那位樊姑娘道:“樊小姐,奴婢是宫正司的宫正,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跟奴婢说。”
樊敏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哽咽道:“我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白珠愈发温善,替她擦了擦眼泪道:“好好的?,如何就活不成了呢,皇后娘娘今日请大家来赏花,是为了图个热闹,樊小姐张口就说活不成了,那岂不是在怨怪娘娘不该请你?。”
十五六岁的?年纪,到底稚嫩,一听这话樊敏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怪皇后娘娘...”而后又是一阵饮泣,“方才宴上我觉得有些冷,便来月楼更衣,未料想太子?殿下突然闯了进来...眼下我失了名节,殿下也不肯要我,既如此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干净!”
朱见深吃了这个哑巴亏,真是有口难言,重重踹了一下绣墩,“本宫不知道里面有人!”
众人被吓了一惊,钱皇后抚着胸口道:“深儿,不论你知不知道,再?去追究这个已经无用了,樊家小姐的?祖父乃是樊忠樊将军,当年在陛下北伐,土木之变中也算有功。现下既已经这般,我向你?父皇请旨,册樊小姐做个太子?选侍或淑女,才是两全之计,总不能真让人家姑娘为了这个白白折了一条命呐!”
朱见深一向温顺恭敬,可对于这事上确是分毫不让,他咬牙切齿道:“母后,儿臣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认下,恕儿臣难以从命!”
“你?这孩子!”
钱皇后气得直敲拐杖,白珠按住了她,将人扶回座上,“娘娘当心凤体,殿下这般执拗,奴婢猜想也许是有缘故的?,您若放心,就将事情交给奴婢来办吧。”
钱皇后叹了口气,握了握白珠的手,“那此事就全权交给宫正处置了。”
白珠朝她福了福身,而后转头扬声道:“当时引樊小姐来月楼的宫人何在。”
其中一个宫人急忙从列内出来,跪下道:“是奴婢。”
白珠点了点头,“你?说说你?看?到的事情吧。”
那宫人应了是,一五一十道:“奴婢原是在宴上伺候酒水的,当时樊小姐说她有些冷,询问奴婢这儿是否有更衣的?地方,奴婢便带樊小姐去了月楼,樊小姐便在那排屏风后更衣。”
她指向内室的一排云母座屏,白珠又问她,“那樊小姐在更衣时,你?在哪里?”
那宫人顿了一下道:“奴婢就在落地罩前候着。”
白珠哦了声,屈了屈膝道:“太子殿下,您为何会来月楼呢?”
朱见深僵着脸色道:“酒喝多了,想出去醒醒酒,路过月楼时听到有哭声,一时好奇便进去了。”
钱皇后怔了一下,反问道:“哭声?这月楼哪儿来的哭声,莫不是当时还有别人?”
白珠道:“月楼在绛雪轩内,平日里是用来储放一些杂物字画的,上头两层因为放了东西都已经上了锁,独有这一层楼,一共面阔三间,若樊小姐进来更衣时有人,一定会看?到的。”
众人的目光瞬时落在了樊敏身上,她抽噎了两下道:“臣女并未瞧见有人,也没听见哭声,娘娘若不信,大可以问这个宫人。”
那宫人也忙道:“奴婢一直在这里,没有听到什么哭声。”
这一切根源都在于那阵哭声,外头的太子说听到了,可里头的人却都矢口否认,若不是白日晴天闹了鬼,那就是其中有人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