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除了白珠和曹文,还有两个伺候茶水的宫人在?侧,可周皇贵妃提及钱皇后时,眼中的轻蔑简直是?呼之欲出,那两个宫人听她这么?称呼中宫之主?,却仍如常垂首,想?来是?平日里已经听多了。
周皇贵妃不尊皇后,这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阖宫中但凡有鼻子?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来,朱见深听了难掩惊容,绷紧了身子?道:“母妃这话要是?传到父皇耳中,父皇会不高兴的。”
周皇贵妃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怕什么?,这里都是?自己宫里的人,再说本宫所言,也?都是?实情,难不成,你为了她,还要拂逆亲娘不成?”
朱见深憋红了一张脸,一本正经道:“皇后乃是?天下之母,也?是?儿?臣的嫡母,母妃虽尊为皇贵妃,但到底妻妾不同,儿?臣先去拜见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嫡庶有别,不叫母妃...”
“大胆!”周皇贵妃霍然?站起来,气得双手直打颤,指着他道:“你个不孝子?!把你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是?本宫,不是?皇后!你是?本宫的儿?子?,居然?口?口?声声向着别人!”
曹文见状,忙上来劝道:“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又使劲给朱见深使眼色,“殿下快给娘娘赔个不是?呀!”
朱见深梗着脖子?不吭声,周皇贵妃卷起袖管作势要动手,“这个逆子?,本宫非得好好教训他...”
白珠一闪,挡在?了朱见深面前,语笑晏晏道:“娘娘是?误会殿下意思了。”
周皇贵妃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官,冷眉斜眼道:“误会?”
“当然?了。”白珠慢慢将她手臂上的袖子?往下捋直,仔细整理好折痕,垂首道:“殿下并不是?向着皇后,而是?为了娘娘着想?,这才先去坤宁宫拜见。”
“哦?”周皇贵妃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在?白珠的搀扶下坐了回去,“为了本宫?”
白珠笑眯眯道:“自然?是?为了娘娘,娘娘您想?呀,皇后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但她当年可是?太皇太后亲自选定的,虽说太皇太后如今已经仙逝,可她在?朝堂之上的余威不散,娘娘如今已是?皇贵妃,又是?太子?的生母,而皇后不过?是?个摆设,其实怎么?样,都威胁不到娘娘您的地位,内宫之中的事情还不是?娘娘说了算,但殿下不一样,这些年殿下在?北三所,落下了许多功课,多少双眼睛都直勾勾盯着殿下,若是?殿下轻慢皇后,便会落个不尊嫡母的名声,旁人暂且不说,就是?宸妃娘娘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把柄啊,那殿下这般太阿倒持,岂不是?白白授人以柄?”
一提到宸妃,周皇贵妃肉眼可见的警惕起来,整个皇宫如果说有人能和她分庭抗礼,那这个人绝不是?长春宫瞎眼瘸腿的皇后,而是?那个同她一样年轻美?貌的万宸妃。
这万宸妃和她一样都出身不高,但因样貌出众,与她同一批进宫,先后受宠册封,在?她生下皇长女重庆公主?和皇长子?朱见深后,万宸妃也?有了身孕,生下德王朱见潾,太子?和德王只相差了半年不到,但因为她占了个先,才得以让自己的儿?子?稳居太子?之位。
可万宸妃和德王却觉得不甘心,德王也?确实是?打小聪慧,要是?他们真的拿住了太子?的把柄,想?要取而代之,那太子?一倒,她也?定然?不会好过?。
想?通了这一层,周皇贵妃攥紧了拳头,怒道:“好个万宸妃,本宫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白珠冷眼看着,暗自叹了口?气,其实周氏这种人,难缠也?难缠,可说好对付也?好对付,她头脑简单,爱憎分明?,没有深不见底的心计,也?正因如此,才会容易膨胀,并且膨胀后会坏事。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朱见深的生母,而且明?朝以孝治国,白珠是?真不想?让朱见深和周氏牵扯上什么?关?系。
可朱见深的身上到底流着一半周氏的血,如今在?朱见深还没站稳脚跟时,只能先哄着骗着,将周氏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曹文在?旁宽慰着,这场母子?会晤也?算告一段落。
朱见深从长春宫出来后,实在?忍不住道:“姐姐不是?教我要亲近母后,远离母妃吗?为何方才还要替我说话圆场?”
由?此可见,孩子?太耿直也?不是?好事,白珠摸了摸他头道:“咱们这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百脸,皇贵妃到底是?殿下的母妃,殿下即便不喜,也?不能当面忤逆,很多事咱们不能明?着来,知道了吗?”
朱见深点了点头,又好奇道:“那位宸妃娘娘,是?不是?和母妃有过?节?而且她和姐姐都是?万,姐姐和她是?亲戚吗?”
白珠失笑道:“不是?,只是?恰巧一个姓罢了,我而且比宸妃还要大上一岁呢,殿下考不考虑往后换个称呼,叫我姑姑?”
原身今年正正好,二十七岁,和周皇贵妃同岁,如果原身没选择进宫,而是?按照这个年代的正常年龄,去嫁人生子?,那肯定孩子?也?有朱见深这么?大了。
所以朱见深一直叫她姐姐,其实是?不太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