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见他问东问西,难免不悦道:“同你有什么干系。”
方才乐仪那一牵扯,白珠能感觉到他手上力气不小,似乎是有功夫在身,出门在外,白珠不愿惹是生非,便嗯了一声道:“原是赵国人,后随夫家归秦。”
赵姬这张脸,实在太引人注目,白珠特地显露出自己已有夫家的身份,也是在告诉乐仪,自己并非未婚,如果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也可以歇一歇了。
没想到乐仪并不为然,反而将她一拉,双手托住腰身,不待白珠叫出声来,他就将白珠扛在了肩头上。
“前头人多,不好再挤了,白姑娘若是想看热闹,容某托你上去,也看得清楚。”
柳眉急得团团转,怒目直瞪,白珠起初有些慌乱,但发现托腰的手十分沉稳有力,若她强行下来,只会伤到自己,勉强定住心神后,示意柳眉安静。
“那就有劳先生了。”
她真就坐在他的肩前,泰然自若看起了热闹,前头支起了一张铺子,旁边一张破幡旗,上头不过一张八卦阴阳阵的图像,一个白胡子老道,正捻须与人观相。
被观之人见他许久不语,忍不住问道:“先生,不知我的面相如何,可有大富大贵之相?”
只见那老道摇头晃脑道:“你额阔眉浓,面色红润,将来必定为将为相,只是我观你眉间有一丝煞气,若能解掉,一年内必将飞黄腾达。”
白珠闻言,看着那个矮小猥琐的男子,不由嘴角抽搐,这也能为将为相?
可那男子高兴的当场跳了起来,攥住老道的手,激动道:“还请先生助我!”
老道抬了抬眼皮子,将手一摊,“三枚圜钱可解。”
男子明显有几分犹豫,可想了想自己往后要飞黄腾达,这么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咬了咬牙,从兜里倒出三枚圜钱给到那老道。
老道收了钱,用一把手掌大小的桃木剑,在他面前喃喃念着咒语,再取出一盏点亮的灯,桃木剑在上头晃了一下,瞬间火光大亮,周围人都拍手叫好,老道将烧起来的桃木剑丢到地上,等烧成灰烬了,他捻须含笑道:“这就解了。”
白珠看到这里,明显没有兴趣了,翻了个白眼,拍了拍乐仪的头,“放我下来。”
乐仪将她放下来以后,脱离了人群,柳眉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念着,“那位先生真是神了...”
白珠拉了柳眉一下,“神什么?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罢了,你还真被他唬住了。”
乐仪敛眉笑道:“这位先生号称是鬼谷子的徒弟,能斩草为马,撒豆为兵;亦能观相解命,窥破天机,你说他是个神棍,若是被他听到,可不得了。”
白珠心念一动,她一直在找的那位尉缭,相传便是鬼谷子的徒弟,难不成刚才那个神棍就是尉缭?
可转念一想,那分明是个骗人钱财的神棍,若他就是尉缭,想必鬼谷子都能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白珠还是坚信自己的第一直觉,于是道:“如今这世道,谁都能借着鬼谷子的名头行骗了,他说他是,那他就是吗?既如此,我还说我是孙膑转世呢。”
乐仪深深看她一眼,“我相信你是。”
白珠只当他是玩笑话,对于这个行为举止怪异又孟浪的男人,她带着几分好奇,故意道:“我可没骗你,不信你取来一壶酒,一盏灯。”
柳眉以为她要喝酒,忙推了推人道:“不能在外头喝酒...”
“这有何难。”
乐仪直接从旁边的酒铺里买了一壶酒,又顺了盏灯,一并递给了白珠,白珠拍了拍柳眉的手以示宽心,随后拔掉了乐仪头上挽发的木簪,乐仪任由一头黑瀑泄下,搭在肩上,冲她一笑。
白珠将木簪浸在酒液里,过了片刻再拿出来,靠近那火苗上,刹那间木簪就被燃了起来。
柳眉望着那地上着火的簪子,呆呆道:“原来是这样啊...”
白珠见那木簪烧了个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再看看披头散发的乐仪,心满意足地擦了擦手,扬首道:“柳眉,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