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拓在天全部亮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刘珍的住处,站在院门外,看着围栏上尚未融化的积雪,天空不出意外地蓝得几乎透亮,空气凌冽而又清澈,他站在院外的街上抽了一根烟,看着眼前这栋他住了二?十年的房子。
他出生在这里,因为刘珍的身份,她不能去医院生产,陈高鹏叫了产婆来家里接生,他是足月出生的孩子,听刘珍时常提起,说他出生的时候便哭声嘹亮,扯着嗓子?,不肯吃奶,只是干嚎。
陈拓咬着烟屁股,烟雾蒸腾而上,将他双眼迷住,他回想起三十六年前的种种,自己还是那样一个小小的孩子,赤.身.裸.体,来到人世间。
他大概长到六岁,要去上学了,才知道自己同别人的不同,那之前,刘珍一直把他保护的很好,作为陈家的孩子,该学习的一样都没拉下,琴棋书画,他懂事之后便开始接触,他现下能够明白刘珍的比较心理,可那时候他人还没有钢琴高,日复一日地坐在那里,对着五线谱无休止地重复弹奏那几个音键,要说心里没有一点点怨怼,那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他实在不是什么学音乐的料,对那些棋谱或是国画字帖,更是提不起一点兴趣,被折磨了三年多的时间,好不容易熬到要去上小学,可是晴天霹雳打下来,有些事情,连梦里都不曾出现过。
原来他的父亲,另外有家庭的,母亲是父亲的情妇,跟了他将近二?十五年的光阴,不要名分,不分是非,躲在一座小小的别墅里,就自认为拥有了天和地。
他那时候年纪尚小,还不太明白中间的是是非非,只是上了学,自然避免不了同学间异样的目光和背后的指指点点,他打架的本事就是那时候培养出来的,最厉害的时候一个人挑四五个,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却从来没说过一句服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