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阳和顾晚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前都不知羡煞了多少江湖儿女,本以为今年便能喝上他们俩的喜酒,未料却是半途中跑出了赵媚来。听说赵媚同顾晚晚交情还不错呢。”
方青郞脸色一变,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面不改色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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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进了雅间里,一脸沮丧地道:“大小姐,庄主说了势在必得的,现在人跑了怎么办?”
我道:“就这样办,左右我也不喜欢他。”
小香说:“可……可是……”
“没有可是,我和苏锦阳的事是真的,阿爹能管得住江湖人所有的嘴么?”我踱步到窗子前,瞅着下边人来人往的街道,“小香你放心好了,阿爹不会责怪你。这回爹娘让我来见方青郞,其一是想让我早日生个娃继承飞花拳法,其二是想让我移情,早日放下苏锦阳。”
若不然,也不会专门挑了苏锦阳与赵媚成亲的这一日了。
忽有喜庆的铜鼓唢呐声从远处传来,我抬眼望去,红彤彤的一大片,像是连绵不绝的晚霞。小香吓得脸色苍白,欲要去关窗,我伸手阻拦,道:“亲眼看着他成亲我也好死心。”
小香这才缩回了手。
迎亲的队伍颇是壮观,后边的嫁妆也不知有多少抬,从我这里望过去,都望到尽头了也不曾见尾。
最前头的新郎官一身大红喜服,衬得面容愈发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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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年华时,锦阳教我习苏家的秘传剑法,只可惜我天资愚钝,无论如何学都学不来。锦阳笑着轻敲我的脑袋,“晚晚真笨。”
“不许说我笨!”我不服气,“让我再学多一回!”
锦阳笑道:“好,我再练一遍给你看,你这回可要看好了。”
我睁大了眼睛,也不敢眨眼,唯恐看漏了哪一个动作。未料锦阳只耍了个剑花便将我抱在怀里,胸腔震动得厉害,只听他道:“晚晚不笨,再笨也是我苏家的媳妇。学不会也没关系,以后可以让我们的孩子学。”
我推了推锦阳的胸口。
“谁要同你生孩子,还未成亲呢。”话是如此说,不过我瞅着锦阳那张脸却是心想,以锦阳的容貌,若他穿上喜服时,定是极其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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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看,我那时说的话果真没错。
锦阳的确是十分适合穿红色的衣裳。如此妖艳的颜色,穿在锦阳身上时仍旧正气阳刚得很。
小香跺跺脚,说道:“大小姐,苏锦阳就是个混蛋,不值得你如此待他!还有那个赵媚,枉大小姐当她是知己,她倒是没皮没脸地撬了大小姐的墙角,实在是可恨之至!那对狗男女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眼见苏锦阳即将经过云来楼,忽有一黄衫女子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在苏锦阳身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女子大力地磕着头,“公子,求求你,给我们母子俩一条生路吧。”
我眯眼一瞄,女子的小腹微微鼓起。
“公子,妾身无意与赵姑娘争宠,定也不会威胁到赵姑娘的地位。妾身自小孤苦伶仃,如今这世间上难得有了妾身的亲人,公子您就当可怜可怜下妾身吧。”
话音未落,人群里就不由得哗然一片。
“这苏家的公子平日里看起来光明磊落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
“男人流连花丛,苦的是女人呀。”
“也苦了赵姑娘了,还未进门就遇上这桩事,这回苏家和凌山派颜面无存呀。”
……
小香亦是瞪大了眼睛,“大小姐,幸好嫁给苏公子的人不是你呀。”
打从这个女子出现后,苏锦阳的眉头就是一直皱着的。我瞧得心里颇是舒爽,唤小二上来一份桃心酥,边吃边看戏。
苏锦阳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各位,我苏某人从不做亏心事,品性如何这若干年来想必大家也略有所知。我并不识得此女,且这一年来常有魔门中人来袭中原。今日乃是苏某人大好之日,此女贸然出现,并口出胡言,再观其面相,颇有妖冶之态……”微微一顿,苏锦阳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陷害我?”
我咽下最后一口桃心酥,啧啧出声:“这姑娘额头满是鲜血,头发凌乱的,几乎遮了大半面容,他也能看出妖冶之态来。不过短短一番话,便让众人都站在他那一边了,糊弄人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呀。”
此时,黄衫女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公子,你不要我们母子俩直说便是了,何必指桑骂槐地说妾身是魔门中人。儿呀,你爹污蔑你娘,你娘以后无法活下去了……”
黄衫女子倏然拔下发簪,锋利的一端便笔直地往自个儿的小腹插去。
鲜红的血沁出,染红了衣裳,女子惨淡地对苏锦阳一笑。
“妾身果真在公子心里毫无地位。也罢,君既无情我便休,堕子汤妾身会喝的,还望公子以后好生善待赵姑娘,莫要让赵姑娘走妾身的老路了。”
苏锦阳似乎此时方是回过神来,他急道:“快,拦住她。”
只不过此时已是来不及了,方才女子的那一番话估摸让不少人燃起了仗义之心,有着众人的帮忙,苏锦阳想要寻到那个黄衫女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关上了窗子。
小香心有余悸地说道:“真没想到苏公子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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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云来楼后,我支开了小香去铁匠老李那儿给我取袖箭。我虽是生于飞花山庄,飞花山庄以飞花拳法闻名于江湖,但是飞花山庄的庄主,也就是我爹,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
我从六岁起便开始习武,只可惜都十四年了,我仍旧未学会飞花拳法的任何一招一式,这可愁得爹娘白头发都不知多了多少根。兴许我天生便不是学武的料子,是以我只好专研于暗器,而这几年来也颇有成就。
即便遇敌时不能像飞花拳法那般横扫千军,但自保也不是问题。
我走进一条幽深的巷子里,巷子里住了好几户人家,我轻轻地敲了几下最里边的一户人家。
咚、咚咚、咚咚咚。
木门须臾便开了,我跨过门槛进了去,对站在里边的黄衫女子爽朗一笑,“方才辛苦你了,酬金如约奉上。你点下看看有没有少。”
黄衫女子擦拭着额上的血迹,道:“不必看了,我信得过飞花山庄的人。”
“你也不必怕苏锦阳回来寻你,我已是暗中派人护着你了。”
黄衫女子对我一笑,“多谢。”
我道:“此事……”
她道:“大小姐的意思我明白,我是生意人,自是晓得诚信二字。”
我满意地颔首。
“我也不便多留你了,待此事风头过后,大小姐若是还有需要我木四娘的地方尽管开口,木四娘定义不容辞。”
木四娘是我上个月识得的,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晓得此事的人不多,任凭谁也想不到一个精通易容术的奇人竟会住在如此偏僻简陋之地。
也正因为如此,我也才会想到请木四娘在苏锦阳成亲时闹一闹。
经过这么一闹,想来苏锦阳和赵媚成亲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也算是解了我一时之气。当初苏锦阳一声不吭地便与赵媚订了亲,我惊愕地去寻他问清理由,未料苏锦阳却对我闭门不见,直到前些日子苏锦阳方是对我说:“晚晚,我们苏家不能有一个不会武的媳妇。”
飞花山庄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