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沉默几秒后,“什么?当?事人放下了?”
“算了。”
那次通话依旧不欢而散收场。且他们每回沟通都是梁昭先挂断,无情?也无礼。
她清楚自己这?样不好、不对,乃至无理?取闹,是个人都不能忍的地步。可偏偏抑制不住,她本心是软的,只有极端自私地撒泼,才硬得起来。
于是乎,这?日得空,她只好自行跑回家收拾东西。
开门的时候发现没锁,梁昭还以为陶妈在家,不甚在意就进去了。动作也快到风卷残云一?般,进书房捆扎书籍,才后知后觉,她往这?个家注入的心血何其多。
顾岐安那么个热爱阅读,正书闲书皆看?的人,书架上的囤货也远比她少。
而且他会体恤她个头够不到高处,将属于她的书全码在下半层。
说来,他们不算多登对,做不到赌书斗茶,却在某些情?致上莫名有共同语言。
梁昭犹记得某日二人一起看书,在书房里,两张小沙发分坐。几案上摆着铁观音。
一?道读红楼,问书里最印象深刻的骂话是哪句。
二人居然异口同声,
“凤姐那句‘放你娘的屁’。”
这?些微末的过往桥段,如今想来,四两拨千斤。确有千钧般力量,足以拉动一个不够心狠的人回头。
李宗盛那句歌词写得毒也准啊:
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
梁昭停止思考的方式就是闷头拿书,一?本本甩箱子里。
动静太大掣动了顶上的收纳盒,盒子倒泼下来,泼出一地原本被她扔掉的废置请柬。
就这样,她呆愣在那里。
随即才注意到门口悄默声出现的人。
阳光对角线形切开房间,她在暗,他在明。顾岐安一?身棉质居家服,刚睡醒的样子,看?她的表情也很意外。
不仅意外她贸然过来,更在她新剪了个头发。
有人哑哑出声,“头发什么?时候剪的?”齐脖短发,干练但陌生。是梁昭从前从未尝试过的发型。
印象里,她从小到大或梳小辫子或披散着,都一直是长发的。顾岐安心上起伏些空荡感来,“还是长发更适合你。”
梁昭没得回,只能冷冷嘴硬,“我什么?头型都好看?,哪怕剃光头。”
那头的人窸窣一笑,捞过眼镜戴上,形容从懒散到正经,“凡尔赛发言。”
随后就是冷场,二人一度无话。
顾岐安任由她打架般的阵仗收拾,自顾自去厨房拎出两瓶啤酒,坐去客厅喝。
他没有搭把手去帮她,不知怎地,就是不想帮,也情?愿她一?趟收不干净回头还要来。结果她不打招呼就走了,也不说收没收好。
砰地关门那一下,他莫名觉得,
他是被落在这个家里最大的物件。
*
之后二人又长久没见,甚至直接断了联系,一?度。
四月末,梁昭拿定一?个大单子,全组在同楼的法餐厅庆功。她好久没有开香槟的快.感了,这?次一把来个爽,有员工还把她摇瓶的画面记录下来。
入画人久违地笑得开怀且夺目。
开席时,有人使坏地撺掇她和顾铮坐一?桌,后者倒也不避嫌,大剌剌就坐便开始摆餐布。也半真?半假地搭腔,“我前几天遇到顾岐安了。”
计谋很成功。梁昭果然一秒转脸来,“你怎么会碰到他?”
“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会活剥生吃了他。”
梁昭才知他在说笑,又冷漠脸地看向窗外。
看?到街对面常去的那家咖啡厅不知何时没了,里间设施全部拆空,正在重装修,几个工人在给外墙披腻子。
她赶忙问同事,“是被谁给盘下来了?”
“不知道。”
带着无解好奇,在顾铮无端的一?声冷笑里,梁昭再度托腮看回窗外。
四月天,梨花白白簇簇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出自《给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