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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2 / 2)


赵某人忙不迭把烟换去左手,右手作梳,替她捋头发,人前也毫不避嫌,“生气了?”

说着,就唇贴她额头,亲亲惯惯。

此情此景,梁昭说不歆羡是假,心存向往才是真。她向往这两口子愿意互相低头的模式,更向往赵太太鲜活灵动的性格。

像一簇人间烟火。叫云端上的人甘愿跌进凡尘。

冷漠太久封闭太久,她偶尔也会思?凡,想解下?枷锁,问题是这第一步始终迈不出去。

台上那王宝钏破瓦寒窑十八载,家书寄去西凉,薛平贵得信急返。夫妻二人武家坡前暌违厮认,物是人非,平贵早已继位为王并迎娶代战公主,恩义尽负却仍要赔诉前情求发妻谅解:

薛平贵(西皮摇板)说什么她为正来你为偏,你我夫妻还在先。孤王有日登宝殿,封你昭阳掌正权。

王宝钏(西皮摇板)谢罢万岁龙恩典,今日才得凤衣穿。

薛平贵(念)平贵离家十八年,

王宝钏(念)受苦受难王宝钏!

幸好丁教授还在院里休养未出席,否则听到这出戏,岂不更酸涩?

顾丁遥也不禁怨怼,“大无语!明明是开心的日子净唱些败兴的戏。”说完去看老二。

后者也兴致缺缺状,只懒慢地斜歪在罗榻上,不知在想什么。

丁遥丢苹果给他,“这怎么还蔫巴了呢?”

“你作死啊!”

苹果险些砸到头,顾岐安脸一沉,转而,像不经意地过问她,“过年压岁钱可花完了?也没见你穿什么新鲜的衣裳过来。”

丁遥如实?作答,“没有。开学期间忙着呢,没时间逛街,我又不敢网购怕买回来不合身。”

顾岐安什?么人,当即蔑笑着戳穿,“怕不是忙着追男人?”

“是又怎样,你管我?我敢于大大方方地追求心动你敢吗?”

“追到手再说。追不到手……你看我笑不笑你就完了。”

其实挖苦归挖苦,作为兄长,他当然由衷寄望胞妹开心。

因为丁遥从小就不自信,心里从来有个脓疮:她知道,她是弥合父母裂痕的意外产物。就像那戏文里唱的,平贵要封宝钏为正宫娘娘。仿佛这样,就既往不咎;仿佛她的名字里“顾丁”不分家,就一笔勾销。

顾岐安索性支招,“没买就先留着钱别动。改日让你嫂嫂陪你逛街。”

“哟,你这算不算挟私?想我在二嫂面前美言你几句?”

听话人揭开眼皮子瞥她一眼,不说话,更不否认。

一回头来,才发觉不知何时梁昭不见了。顾岐安牵动着衣服坐起身,离榻,出门寻找,到处搜索最后还是在后台这里找到人。

演员都扮上登台了,这是梁昭唯一找到的清净地方。她坐在妆台前,手里拨弄个水钻头面,跟梁女士讲电话,也就没发现顾岐安。

梁瑛这几天沉浸在爱河里,好容易有空理睬女儿,却听她报备了顾铮回公司的事。气得呀,大嗓门子塌房顶,“我呀,我绝对是短命的命!一天到晚就被你俩轮流折腾,小顾的事情还没过去你又来!哎哟,我头晕、心脏也扑通扑通地……”

“妈妈,你先冷静听我说行不行?”梁昭破天荒撒起娇,喊的也是叠词。

她说自从我经历两段婚姻后,才算理解你当年劝我千万别远嫁的苦衷。因为娘家确实?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与友军了,我不想你还责怪我,“那我真的会很委屈。你希望你家姑娘受委屈嘛?”

“那你倒是说呀!”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一点不想顾铮回来的,正相反,我巴不得他滚得远远地,最好从我的世界消失。可他就是来了,而我要想保全婚姻就得辞掉工作。现在就这么个局面……”

梁瑛:那很好选嘛!毛毛雨,工作重要还是婚姻重要?

梁昭:那必然是工作。

梁瑛:说明你自个有本账了。问我做什?么?工作要紧大不了就离婚好了呀!

梁昭也不确定这人是激将还是突然开明,怎么一下?子这么……她狐疑到拿开手机看看备注,心想该不是打错了吧。结果目光一个挪移,就瞧见斜偎着门框偷听的人。

梁昭立即掐断电话,怪罪来人,“窃听人说话最最无耻。”

门口人全不认错,“我这是正大光明地听,听你本该对我说的话。”

“谁说要跟你说了?”梁昭气馁得丢开手里的齑粉奁子。才发现,她打电话走神的功夫,竟然指头上沾了粉末,在桌上写了个“顾”字。

来不及遮挡抑或擦除,顾岐安挨凑过来,就逮了个现行。

他一手撑桌,身子低低俯到她颈边,呼吸里有薄薄酒气,“写的是谁?”

梁昭身子一麻,沉默以对。这无疑过分羞耻!不亚于对着谁谁谁的照片自.慰结果被本尊当场捉拿。

顾岐安撩起她颊侧的头发,又近些,不肯罢休,“写的是谁?”

镜前人迟迟不言语,熬光了某人全部的耐心。他嗓音抵住她太阳穴,一字一顿地发狠道,“我太失落了,昭昭,我就没一天看透过你。”

真是不留心不发现,他从何时起左一声昭昭右一声昭昭,喊得如此顺溜地?

“我也是。”梁昭试图偏开头,可惜被他扪回去,“我也没一天看透过顾先生。你说你心里没有秦豫了,可各种行动显然相反,你留着关于她的文身,留着黑胶房,不是被我发现又要遮瞒下?去多久?”

下?一秒,有人捏着她下颌拨转朝他,他要和她目光直视,这是互相坦诚的前提。

顾岐安问她,“你今天答应让顾铮送你,除了图个方便,还有没有别的居心?”

他有足够高明的问话技巧,也洞悉人心。

梁昭无疑惨败。饶是她不直说,对呀只许你让我膈应我就不能给你喂口屎嘛?但沉默已经昭示一切。

顾岐安:“我也是。我也有别的居心。即便我清楚这样做太过薄情,对秦豫而言,不公平也不厚道。”

信息量大到梁昭一时转不过脑子,本能疑问,“你什?么别的居心?”

喝酒的人摒弃掉全部傲慢,下?颌栽到她肩窝,“我想让你在乎我。”

啊,梁昭觉得在做梦。闻言第一秒的反应也不是感动或动容,而是心脏拧成一股,痛着绞着,她下意识歪头咬他颈侧。爱情死不掉人,但会痛得人硌得人生不如死。

顾岐安冷哼一声,“这里是颈动脉窦,不当心能咬死人的。”

原来不是梦,因为他会疼。

后台一时不会来人。顾岐安托抱着梁昭坐到桌上,挤开她的腿,疯了一般地亲吻她。

梁昭挣扎也反抗,手不当心还拂掉了旦角行头。那绣花披离的女褶子盖到她身上,借着月光,美到极端地失真。

顾岐安忍不住,根本忍不住,醉话般的口吻,“我想吃了你,可以吗?”

梁昭又羞又恼,干脆抬脚踹他。

某人任由她踹,“你大概不知道你越这样泼辣越让我惊艳。”他心想,等结束这遭,就把手机里的珍贵影像叫她看看。

随即,拥着她失重跌坐下?来,

瞬间,二人一并冷嘶出声。

越来越疾的力道里,得偿所愿,梁昭得扶着点他才不至于掉下?去,“你……混蛋,图谋已久、处心积虑……心机狗……”句子都破碎不成调了。

顾岐安的声线亦是,“嗯,那也怪你诱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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