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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 / 2)


庚子年腊月三十,

梁昭在首页刷到一条微博,“新年早上不愿起床,仿佛还睡在去年里。”她立马爬了起来。即便这样一无晨会二无出勤的假日太难得,更难得在,顾岐安也休全天。

跃坐起身的瞬间,发现边上有?人。

昨晚,她出去溜达一圈就回床歇息了,也不知道顾岐安何时睡的。眼前看着活生生的人,服帖地睡着懒觉,大概嫌她动静吵吧,还拿胳膊盖眼睛。画面极其微妙……违和。

可见他们婚后一年半,同寝又同兴的时间,少之又少。

冬季日光灰扑扑地。梁昭毛躁着头发,缓慢读条般枯坐,好半晌,有?人哑哑的声线问她,“几点了?”

“八点缺一?刻。”

顾岐安绵长深呼吸,“告诉我你多算了一?小时。”

“这种操作我上大学就不用了。”梁昭从前也说过,小中学阶段,她为了争当全班最早起的鸟、吃最多的虫,回回都把闹钟拨快半小时。冬天更是图快,只脱个外衣就钻进被子,好省去起床穿衣的功夫。

顾岐安显然想回个笼,不动也不言,又拽高些被子。

继而,闻得那头的梁昭没声了,才悠悠转头来,“你这放哨还是提前守夜?”

“……”梁昭汇上他目光,难启齿的口吻,“我的那个压在你枕头下面了。”

女人睡觉得脱、早起又得穿的bra。鬼知道它怎么跑那边去的,往常她脱了都撂在这头。房子住久了,总怀疑有?脏东西,物品不是不翼而飞就是无端易位。

偏偏某人装蒜的神情,“哪个?”眼里有?调笑,面色也就差明晃晃写上“狡猾”二字。

梁昭不管了,直接扑过去掀他枕头,掀开一?角,伸手去刨。

至于为什么害臊,因为这件是魔术型,能聚拢的,还镶了蕾丝边。她杯数偏小,很少穿这种,除非没得穿或者?像今天这样为了衬一衬礼裙曲线。

顾岐安任由她莽撞地栽到枕边,脑袋匍匐着,长发也全蒙落下来。情急之下,发丝间似有?若无的耳朵也红透了。

他不禁想到以前上实验课,给家兔耳缘静脉注射麻醉剂,要是进针不准或者?给药过快,耳朵就会红肿,像她眼下。

弱小无助又可怜。

于是,有?人这头还在挖,有?人脑袋使暗劲按住了枕头。

“嗯?”梁昭疑惑又气馁,横一眼他,脸充血憋得红红地。

作祟者?却毫无自觉,翻身向?里,更压她的手?不得进也不得出。随即闭眼、假正经,“我要睡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今早能赖个床。扰人清梦和谋财害命同罪。”

“可是你压住我的bra了呀!”

顾岐安这才缓缓豁眼,和梁昭四目相对,于咫尺间。

这大早上地,她一脸起床气穷相,实在不雅,活像个蓬头青面的梅超风;相比他就清爽多了,腊月里才铲短的发型,额发熨帖在脸上,徒增减龄感?。此情此景,莫名梁昭觉得她是女鬼狐,而他是白面书生;紧接着又想起《阅微草堂笔记》里,有?个女鬼说自己:

一?百余年,心如古井,一?旦乃为荡子所动乎?

转念,梁昭就被某人捏住了鼻子。

他捏是真真用力,人躺平着看她,颓唐又迷离。

“松手呀!”梁昭也不是撒娇,就是上海土著,说话难免带呀。尤其生气的时候,更有恋爱里女儿家的俏皮。

“我压你一?只手,还你一?只手。暂时扯平了。”

“神经病。谁要这么个扯平法?”明明两边都在辖制她。

两厢一?时争执不下。梁昭忽而才察觉,这人眼神不对劲,低头一?看,啊,她睡裙领口都喇喇泄光了!

一?眼望到底,白净皮肤和……

梁昭即刻卖力挣出来,抄起自己的枕头,扪到他脸上,“一?起床就发/情,你个臭流氓。”

“臭流氓”由着她私刑制裁,几个回合,才懒懒抬起手?轻而易举揭开枕头,同时一翻身带着她仰倒,“你未免有?点过了吧,不知道男人早起会有?什?么生理反应吗?不发/情,你不如嫁个太监!嗯?”

说着,俯视角度地禁锢梁昭,手?去挠她痒。梁昭委实消受无能,她好怕痒,是那种做鱼疗会活活痒死的体质。她不行了,翻来滚去地求他,“放过我放过我!”

“你叫我放我就放,那我不一?点面子没有?”

二人打闹间,一?室晨光莫名恬静。梁昭痒到笑不动了,最后实在没法,美人计地双手勾住他脖子,再别顾岐安的脸朝自己,五官相对,“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饶我?”

说罢就……………她本能红了脸,在顾岐安愈发幽深的目光里,意思性地凑近他,呼吸交缠里,战栗地衔吻他下唇,“这样行了吧!”

可惜伤敌一?千从来也要自损八百。眼见着顾岐安眼里微妙的变化,下一?刻,蓄到阈值的劲头就崩坏了,他用虎口钳她下颌,不叫她如愿而逃,“这样行了吧?梁昭,你把我当唐僧还是柳下惠?”

“都不是……”

长发散披在床上的人,也难得娇气嘴脸,面红,双眼湿漉漉地,来和一?个色胆上的男人谈判,“真的别。顾岐安,我今天不是安全期。”

末尾三个字,无端诛了两颗心。

是的。在一切怀孕与孩子相关的话题上,因为那场车祸,他们都小心翼翼、警钟长鸣。都说人命关天,“关天”二字可见责任之重。否则,顾岐安不至于引咎般地娶她,梁昭也不会这么久还恐性,恐孕。

相信他们彼此也门清,这种荒唐,无则加勉,有?,也最多只能一次。再来一遍无准备受孕,就不像之前那么简单了,会涉及夫妻名义?和情分,会瓜葛两边家人。

以及,其实梁昭有设想过,倘若她真能和顾岐安走到最后,真能在身心上接受他,

她才会考虑是否要孩子。

一?对合格的父母,合该在爱里迎接新生命。

而不是有天等他/她长大了,来问自己当初怎么出生的,问得你哑口无言。

不合时宜的话像场阵雨,扑杀了燎原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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