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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五个自己(1 / 2)


若是说风子卿幼年时一介孤儿,流浪在外倒也吃过不少苦。后来被上一任的天机楼楼主收为弟子,天生便比旁人更为要?强,自然也要?付出比常人多?一倍的努力和用功。

可风一诺不一样。

她自小被风子卿如珠似宝地宠着,要?什么就有什么,纵然练功时风子卿对她十分严厉,但平日中吃穿用度尽皆上品。偶尔与风子卿闹别扭了,冷战不过两日,傲慢的天机楼楼主便得拿着奇珍异宝无奈地弯腰过去哄着。

这不是风一诺第一次出天机楼,之前风子卿也曾牵着她出门游玩过许多回,见过了数不尽的山川风景,也尝过了八方美食、赏遍人间烟火。

然而这是风一诺第一次没有风子卿的陪伴,独自出门。

她被风子卿宠得有些娇气了,心中矜傲不少于风子卿,如?今气恼跑出来,竟是连风子卿给她的那些银票珠宝都不愿带。两手空空,身无分文,一人提着小小的包裹直奔群山下,出了这天机楼的地盘,当晚便在一处森林中随意阖眸休憩了片刻。

没钱实在寸步难行。

风一诺头脑一热冲了出来,倚着树忍了一夜。次日一早却还是没忍住腹中的抗议,一睁眸便去觅食了。在森林中寻觅了好一会儿才捉到了一只野兔,并没有她曾经尝过的那般美味,反倒是她自己从未亲自动手烤过这东西,火候没掌控好,直接将整只兔子都给烤焦了。

最后也只能紧蹙着眉,勉强撕了几?块相比之下还能吃的肉填了填肚子。

长到这么大了,风一诺也是第一次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倚着树,随手扔下了自己手中烤焦了的兔子,垂眸静静撑头坐了会儿,半晌后偏头望向了不远处隐隐约约似乎还能瞧见的群山山峰,鼻尖猛然一酸,让她恨恨地用烧火剩余的树枝在泥地上猛然戳了个小洞。

愤愤戳了好几下,心里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些了。

风一诺瞧着那坑坑洼洼的土地,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没意思。

她想起了之前风子卿带她出去玩儿的时候,每次都会在烤好的食物上撒上她喜欢的调料,把?香喷喷的第一口给她吃,用含满了笑意的眸子细细叮嘱她慢些、莫要噎着……

风一诺眸子动了动,又朝着那方向瞥了瞥,过了好久才?慢慢垂下了脑袋,眸色幽暗,一点点埋在了膝盖上。

她觉得……

风子卿有些把?她给宠坏了……

风子卿当日瞧着她的小姑娘红了眸子,心中便疼得不得了。可是她仍旧强撑着没有一时追上去,想要先?让她们都冷静冷静。

她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如?何敢向风一诺说?

这孩子一直将她当做长辈一般亲昵,望向她的时候没有半分其他的绮念,每每都坦坦荡荡地朝着她撒娇,哪里会知自己所?尊敬的师父竟然对自己生出了这般……情愫?

风一诺一日日长大,她见证了自己娇养着的花儿一点点盛开?夺目的模样,心下那变了味的感情便也愈来愈浓,叫她到如今都感觉有些失控、克制不住了。

便是简单的师徒相恋都有悖伦理,更何况她们之间是那般联系?

风子卿不敢往前踏出一步,她这人自负也自私,从不管世俗的评论和眼光。可这涉及风一诺,她不能让她的卿卿背上不堪的名声。

倘若有一日风一诺的面具落下,被旁人知晓……

那旁人又该如?何看待她们之间的关系?

风子卿只是想一想便忍不住扶额,苦笑不已。

恐怕也只会猜是母女了。

她年岁渐长,她的卿卿却正值年少灿烂。

再过十年,她已是年老,她的卿卿却是壮年……

纵然她的内力再过雄厚、可以维持数年的容颜不老,可她终究也会在风一诺之前垂垂老去、颜色残败。那时她的卿卿仍旧娇艳动人、青春明丽,风子卿又如何舍得将风一诺一直绑在自己身边、陪着那时早已老去的自己?

如?此,也好。

庭院中恢复了十数年前的空寂安静,往来仆人似是知她心情,便是步子都不敢放重。

风子卿在院中独自坐了一日,怔怔地打量着她曾经为那孩子所?做的秋千和花圃。院中的槐树长得极高,卿卿幼时顽劣、总喜欢趁着她不注意就往上爬,有一次还差点摔下来,幸而被她及时发现接住了。

可惜小崽子最会叫她心软,训斥的话还卡在喉咙中,那小小软软的团子便缩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着哭,金豆豆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可怜又可爱,用着一双湿漉漉的圆圆的凤眼瞧着她,边打着奶嗝边向她诉苦……

“卿卿痛痛!”

小爪子往她眼前一伸,上面果真?是被磨破了些许皮,白白嫩嫩的肌肤上红了一大片,瞧着可怖极了,也让风子卿心里的火苗噗的一声瞬间熄灭,转而涌出满满的心疼来。连带着喉咙中的怒斥都没能挤出半个字来,只无可奈何地叹息,最终还是搂着哭得厉害的小家伙去上药哄着了。

还有这秋千……

是风一诺长大了些,用功课来交换的。那孩子跟着她出去了一趟,羡慕别人家的姑娘能有一个漂亮的秋千玩儿,便死活缠着她要她给做一个。风子卿担心她玩儿过头了会不小心摔下来,便拒绝了她。为此,卿卿还跟她闹了好一日的脾气,鼓着脸就是不理她。

叫风子卿又好笑又心软,最后只好承诺她,若是能认真?做完自己布置下的功课,便给她做一个出来,这才?有了如?今的秋千。

不远处的葡萄藤,小花圃里娇艳的花儿……

风子卿一寸寸打量过去,神色怔然,似是这会儿才发现了,曾经只有她居住的空荡安静的庭院中如?今尽是风一诺的气息。

她独坐了一日,心中翻涌的情绪没有半分收敛,只愈演愈烈,叫她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思念起那仅仅离去了一日的孩子。

小崽子脾气傲,这一次跑出去了竟也不带钱财,两手空空的,估计此时连吃饭的铜板都拿不出来了。

风子卿抬起指尖,微微捂眸,低低叹息了声。

也罢,估计最多?两日便会回来了。

她思及此处,心下竟也微微松了口气。

被她从小捧着长大的孩子难免有些娇气,也许不用两日,明日一早便会回来了。

风子卿抬眸瞥了眼天边残月,微微蹙眉,不过片刻复而展开?,指尖微微点了点桌面,眸色柔软了下来。

若那孩子回来……

……应也饿极了,得先?吃一顿她喜欢的才?是。

楼主似已想到了她的小家伙垂头耷脑地回来,红着一双眸子像个兔儿似的虚张声势与她重重一哼、不肯认输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再软,唇边染上了几?分笑意。

可惜她这个愿望很快就要?落空了。

第二日的早晨,她并未等到眸子红红的小兔儿。

一直按捺着焦急等到了夜晚,风一诺仍旧没有回来。

第三日亦然……

风子卿坐不住了。

她开始愈加地焦急和担忧。

害怕风一诺是否在她瞧不见的时候吃苦头了,是否是在外遇见坏人被欺负了,是否此时没钱在身都吃不上饭只能饿着肚子了……

越想越害怕。

楼主在房中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咬牙揉了揉眉心,提着自己的剑径直飞出了天机楼所?在群山。

不管是哪个,她都心疼得紧。

还是先将卿卿找回来再说。

地下赌场,擂台之上。

这里全是些不要?命的疯狂赌徒,在这儿赌钱更赌命。想要赚钱也很简单,上擂台,将台上的人打下去,打胜一场便能得到一笔极高的赏金。而其余旁观者则对赌台上的最终获胜者是谁,赌赢了便能一夜间从一个穷光蛋变成富翁。

这里没有金钱成本,只要是活着的,大可进入。

风一诺手上没钱且缺钱,所?以她循着暗路找到了这儿。

她需要?赚些钱财。

于是这擂台之上出现了一匹极强的黑马,穿着青袍、带着银边面具,出手狠厉、近乎是不要?命地以伤换伤地打,硬生生打趴下了之前一直守着擂台的一位刀客,成为了当日的擂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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