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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俘虏(1 / 2)


五日之后,羯族王帐歌舞升平。

马奶酒的香气染得空气都带着股腥臊之气。

舞女踏着鼓点跳着羯族舞蹈,妖娆若蛇。

萧廷坐在座下,手上端着骨盏,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羯族汗王穆勒瞧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喊住他:“萧廷,事情我都听说了。不?过是条中原彘狗侥幸赢了你一次,你是我们羯族第一的勇士,改日让李振在战场上活捉了那彘狗,剥了皮,做成人皮鼓,让你泄恨。”

穆勒今年只有十六岁,羯族一干事务皆有太后穆善把?持。萧廷对这黄口小儿的话并未上心,端着虎骨做的酒杯朝他扬了扬,以示尊敬。

李振是羯族声名赫赫的武将,他好战、嗜血,常年爱去边境安州境内打秋风。

最近几年萧廷声名鹊起,前年在对匈奴的大战中连克匈奴七大部落,这七个部落水草繁茂,是放牧的极佳之地。萧廷受到太后赏识,封了王。

李振对此十分不?满。

前几日他得知萧廷受太后之命,秘密前往戎族为达阳助战,他在索命谷遇袭,却遭对方的少年将军反杀。凭着索命谷的地势,又?预先设伏,这种情况下失败了,对于任何一个领兵作战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他心情大好,带着部下杀进雪新镇打秋风。

意外地碰到雪新镇大地震,只捉到几头两脚羊,收获颇寒碜。

却,也?比萧廷吃了败仗回来光荣。

他朗盛大笑道:“这回老?子去雪新镇打秋风,没抢到什么东西,中原彘狗捉了好几条回来,里头还有几个长得俊俏的姑娘,就送给你解闷了。还有几个俊俏的公狗,不?是要做鼓么?咱们现在就做一面。”

穆勒听得心情大好,连拍座椅扶手:“好啊好啊,把?人押上来,孤王要挑个好的。”

李振笑容得意,拍了拍手,示意部下将人带来。

十几个羯族士兵涌进拥挤的监牢中。监牢里冷若冰窖,大门一开,十月塞外的寒风吹进来,就跟刀子割在脸上一样。陆晚晚浑身冻得快要僵硬,脖子下意识往衣领里缩了缩。

监牢里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和她关押在一起的都是大成的子民。

那日她让徐笑春回去助沈寂后,她刚骑马跑到镇口,便碰到李振率领部下前来打秋风。他们烧杀掳掠,已经掳了不?少的人。陆晚晚意外撞到刀口上,几乎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就被李振的部下捆得严严实实的。

也?算她运气好,以往羯族的人来打秋风,男子一律杀死,这回他们却连男子也?带了回来。

陆晚晚和所有被掳来的人被羯族士兵押送到了羯族王帐,然后关押在这间囚室之中。

进来的十几个羯族士兵用手里的刀将监牢的人全都戳得站了起来。

男男女女皆战战兢兢。

领头的那名士兵从这头缓缓踱过,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样,陆晚晚与他目光相接,不?由打了寒噤。

幸好徐笑春当日没跟她一起走,否则两人遇到羯族的队伍,没人能跑出去,此刻她会更绝望。如今她还能盼着徐笑春发觉不?对,赶紧找人来救她。

士兵已经点了好几个人,被他点中的人都被拉了出去。他径直朝陆晚晚走过来,口气疏离,用蹩脚的汉话不?容置疑地说:“你,出来。”

陆晚晚吓得脸刷一下白了,她问:“你们要做什么?”

士兵仍然是冷淡的口气,对她置若罔闻,只推了她一下:“赶紧走。”

陆晚晚和被挑出来的十几个人一齐被押解出监牢。她只觉得惊恐到了极点,拼命想朝后躲。有胆子大的男人挤出来拔高音量质问:“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他听后,皮笑肉不?笑,说:“王法自然有的,在这里,爷爷我就是你的王法。”

说完,他抽出大刀,朝那人头上劈去。

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哗啦啦滚到陆晚晚的脚边,他还睁着双眼。

陆晚晚只觉得腹内翻江倒海,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扶着旁边的栏杆呕了几口酸水。

太恶心了,眼前的羯族人根本就不?是人,他们是魔鬼。

她浑身发僵,胃里翻腾得厉害,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

羯族士兵又另捉了个人出来充数,一起押进帐篷内。

他们被喝令跪在堂下,一众人都战战兢兢。

穆勒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扫过去。

陆晚晚头伏得低低的,额头差点就点地。

萧廷兴致缺缺地喝着酒,目光也?落了过来。最终落在陆晚晚小心翼翼伏着的身躯上,他想起三日前在驿站发生的事情。当时他以为陆晚晚是偷马的贼,结果?那天晚上她惊醒了驿站所有的人,救了所有的人。

穆勒踱步到陆晚晚的面前,他说:“抬起头来。”

陆晚晚愣了一瞬,又?听到他冷冷地说了声:“抬起头。”

站在陆晚晚身侧的羯族士兵见状,用刀鞘砍了她一下,她顿时觉得腰间都麻了,她缓缓抬起头。

穆勒果?然露出满意的神情:“就他了。让制鼓师进来,剥了他的皮,给孤王做成鼓。”

“是,大汗。”

宫人下去传令。

陆晚晚吓得脸色都白了。羯族人残暴,将人脚踝处割开一条小口,然后用水银灌入,水银游走全身,就能剥出一张完整的人皮制鼓。

她听过,却是第一次亲身遭遇。

她张了张口,刚要求饶,已经有人上来,捆了她的手脚,还在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她的声音堵在喉咙,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陆晚晚吓到了极点,心都快跳出了胸口。

此时此刻,庭帐外,徐笑春和沈寂都换了羯族士兵的衣服。他们在雪新镇找了三天,徐笑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陆晚晚不?会一声不吭就走远,惹人担心。唯一的可能是她遭受意外。而当天因为地震,人心惶惶,谁有心思出来作乱?

她和沈寂一路追查,终于摸出端倪。地震当日还有不?少人也下落不明,只不过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在地震中遇了难。而在此之前,有人似乎见到过羯族部队来过。

这些蛮荒部落,隔三差五就到大成境内打秋风。百姓不?堪其扰,徐笑春早有耳闻。

他们俩日夜兼程,追了过来。今日刚摸进王帐,便碰到萧廷。两人不?敢在羯族部落同萧廷硬碰硬,只好夺了身羯族士兵的衣服,溜进王帐。

此时他们听到穆勒要将陆晚晚杀了制鼓,皆慌了慌。

沈寂朝徐笑春指了指前面,又?比划了几个手势。

难得的是,徐笑春竟然看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他去将帐内的人引开,让徐笑春进去通知陆晚晚躲好,到了晚上他们再来想办法将陆晚晚带走。

徐笑春点了点头。

沈寂摸了摸腰间的羯族佩刀,正要去放火烧帐,却听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等等。”

制鼓师锋利的匕首正抵在陆晚晚的脚踝处,一刀下去,便会豁出老长一道口子。

穆勒听到萧廷的话,兴奋地拍手,他问:“萧卿是要亲自动手剥皮吗?”

他早就听闻萧廷身手了得,一番剥皮抽筋的功力就连羯族最好的屠夫也不?及。只可惜一直无缘相见。

萧廷放下酒盏,道:“这人,我要了。”

“你要了?”穆勒一惊:“你要了是什么意思?”

萧廷将酒杯一放,站起身,大步走到陆晚晚身边,抽出长刀,劈下,捆在陆晚晚手脚上的绳子瞬间散开。萧廷弯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拎出了王帐。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他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

李振将杯子往案上重重一掷:“老?子看这个萧廷越来越不?把?大汗你放在眼里。”

穆勒眼底现出捕捉痕迹的失落,羯族事务都由太后把持,谁又?会把?一个傀儡大汗放在眼里呢。

陆晚晚被萧廷揪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抖得犹如一只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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