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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雨水“唰唰唰”的落在马车顶上。听着顶端的声音,坐在里头的太子烦躁的抬手揉了揉揉眉心,待侧过头,看到斜斜靠在马车角落处的薛嵘时,整个胸腔都隐隐发颤起来。方才,他还以为?是阿峥,待走过去一瞧,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不是阿峥。可他知道阿峥有个容貌极像的龙凤胎弟弟——薛嵘。
原先太子已经将小时候的糗事忘得差不多?了,可认识了薛峥之后,自是免不了一番调查。之后一听薛嵘这个名?字,太子的脸都绿了。只是他打定主意?要娶薛峥,而?且这辈子只娶薛峥,而?薛嵘是薛峥最宝贝的弟弟,他只得每日给自己做心里暗示。可今儿看到真人,还是免不了一阵膈应。
太子觉得额头突突直跳,又看了一眼,之后迅速收回目光,心想: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女装癖。
马车停在了忠勇侯府外头。
虽然雨势极大,可忠勇侯府还是有不少身披蓑衣的下人进进出出。府中的公?子失踪了,这简直让忠勇侯及妻子姜氏焦急万分。此刻薛峥穿着一身经过改造异常便利的碧色衣裙,她?摘下斗笠,白?皙的小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也?湿了一半。弟弟不见了,她?在家里根本坐不住。可是还未找到……薛峥想了想,继续将斗笠带上,准备出去。
一旁的管家忙上前:“姑娘,您看您衣裳头发都淋湿了,还是回屋换身衣裳,若是病了可就不好了。”平日里再?彪悍,可到底是姑娘家的身子。
薛峥拧着眉,唇色有些发白?,语气坚定道:“不行?,嵘儿胆子小,找不着回家的路,他肯定害怕。”她?打小就护着弟弟,如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流落在外头,而?自己却躲在屋里什么都不做?薛峥正欲重新出去寻,却见一旁停着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薛峥愣愣的看着太子,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
她?心头一颤,可如今最要紧的是弟弟,干脆装作没看见。
“阿峥。”太子唤了一声,但是被大雨所掩盖,低弱的根本听不见。他着急,也?顾不得大雨,忙直直的朝着薛峥跑了过去。
元茂手里撑着油纸伞,见太子跑了过去,顿时变了脸色,立马追上去:“太子殿下,您跑慢点?儿——”
“阿峥。”太子走过去,看着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薛峥,心里头想念的紧。只是薛峥瞧着他傻子似得淋着雨,一皱眉,赶紧将人拉到屋檐下,仰头道,“你来做什么?找打吗?”
太子笑笑,一双眸子落在薛峥的脸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死皮赖脸道:“你就是打孤,孤也?不走。”
薛峥没空理他,转身就走。太子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娇羞着抱怨道:“你都不想孤吗?”
薛峥用力甩开他的手:“太子殿下,我还有事,没空陪你玩。”
见她?表情认真,太子也?不敢再?耍赖,眨眨眼道:“孤知道你在忙什么事……”他见薛峥未正眼看他,有些小失落,却继续道,“孤在太傅家遇到了你弟弟薛嵘,他喝醉了,孤就顺道将他送来了。”
话落,薛峥这才眼睛一亮:“真的?”
在心上人的心里,自己的分量同她?弟弟完全没法比,一向骄傲又被捧在手心的太子有些不满,“孤自然不会骗你,他正在孤的马车上呢……”
太子的话未说话,薛峥就急急忙忙朝着马车跑了过去。太子的眼神越发暗淡了几分。
忠勇侯及夫人姜氏见儿子终于寻回来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可一听是太子亲自送来的,一大家子忙出来跪迎。太子平日里习惯了,可如今看着薛峥也?一道下跪行?礼,心下觉得不舒坦。他知道她?有意?避着他,也?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她?说话,只弯腰亲自将忠勇侯扶了起来:“侯爷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忠勇侯素闻太子性子暴躁,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如今见他对自己如此敬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他见太子衣袍湿透,这才道:“太子若是不嫌弃,还是换身袍子吧,省得冻着了。”
被岳父大人关心着,太子嘴角一翘,总算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他不露痕迹的看了看薛峥,对着忠勇侯道:“侯爷有心了……”之后装模作样朝着外头看了看,蹙眉忧愁道,“这雨如此大,想来今日是不会停了,不知侯府是否方便,让孤住上一晚?”
忠勇侯顿了顿,鉴于这太子的语气和表情太过无害,一时也?少了几分拘谨,道:“自然可以,只要太子殿下不嫌弃就成。臣这就命人去准备。”说着,便给身旁的妻子姜氏使?了个眼色。
太子笑笑。和自己喜欢的姑娘住在一个屋檐下,他怎么会嫌弃?
对于太子如此明目张胆的蹭睡行?为?,薛峥眼皮子都未抬,只对着忠勇侯道:“爹爹,女儿去看看嵘儿。”
忠勇侯到底是男人,心粗,自然没有察觉太子和女儿之间的猫腻,只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
太子看着薛峥远去的背影,袖中的拳头握了握。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就不信追不到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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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大雨,姜令菀用了晚膳,早早的上榻睡觉了。只是今晚陆琮也?住在府上,倒是令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两个人的距离,突然就拉近了似的。如今她?和陆琮才刚定亲,这爹娘眼皮子底下,陆琮自然也?不会胡来,所以今晚他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偷香窃玉之事。姜令菀想着,便阖眼睡了。
次日醒来,姜令菀红光满面的,精神极好。
金桔、枇杷端着宝蓝色插丝珐琅百鸟花卉的面盆和干净的巾子进来,伺候姜令菀梳洗。姜令菀瞅着今日枇杷这张小嘴紧紧闭着,倒是奇了怪了,道:“平日里不是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吗?怎么今儿不说话了,昨晚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枇杷也?是憋得慌,如今瞧着自家姑娘特意?问起来了,才一面梳着她?的头发,一面道:“是苏姑娘,昨晚……”
姜令菀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枇杷素来大大咧咧,这会儿倒是耳根子有些烫,小声道:“昨晚,苏姑娘身边伺候的,那个叫丹桂的丫鬟,瞧着自家主子不见了,便去寻。她?寻不着,外头又下着大雨,心下着急,便去找夫人了。后来夫人让下人们帮忙去找,结果……”枇杷脸颊绯红,道,“结果发现苏姑娘在西厢房的一间客房里,和二公?子……在……”
枇杷说着,羞得赶紧捂脸,指缝露出俩眼睛,嗔道:“据说那会儿苏姑娘不着寸缕骑在二公?子的身上,好些下人都看到了。”
姜令菀听着,也?是一惊,却也?替这苏良辰感到害臊。她?晓得苏良辰和姜禄有私情,可平日里见她?一副处事圆滑的模样,不像是会做出这等出格之事的人,未料这白?日去勾搭陆琮,晚上就和姜禄搞在一块儿。可是……姜令菀顿了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对,若是苏良辰和姜禄要偷情,压根儿就不需要巴巴的跑到西厢房去,只是,若是她?盯上的是陆琮的话……陆琮昨夜分明住在东厢房啊。
说出来之后,枇杷倒是好受多?了,念叨着:“还以为?这苏姑娘先前在琼华台一鸣惊人,是个心高气傲的,外头还有人传这苏姑娘才华足以同周姑娘比肩,可这行?径实在是……”
姜令菀撇撇嘴。两人在这方面,的确可以比肩了。
而?这厢,苏良辰昏昏沉沉醒来,待看到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又想到昨晚的一番酣战,不免面红耳赤起来。
丹桂进来伺候,见自家姑娘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便垂了垂眼,一声不吭的走过去。
苏良辰心情好,见着丹桂,便问道:“是你将我送回来的?”昨晚陆琮喝了茶水,再?如何的正人君子,也?是把持不住的。她?心下欢喜,可晓得头一回会疼,便也?倒了一杯水喝了,这才免去破瓜之痛。
她?虽然记得不大清楚,可是那男子炙热的身躯和热情,她?到此刻都忘不了。苏良辰嘴角噙着笑,心道男人不都是一个样,平日里瞧着冷冰冰的,到榻上就跟饿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