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儿瞪眼睛看着香荷,一时忘了放手,双手还紧紧的箍住盖碗,香荷轻拽一下,发现那边还用着劲,顿生恼怒之心,手上力度就稍微大了些,再一拽,那滚烫的醒酒汤哗啦一声倾泻而下,浇了塌上的人一胸膛。
“啊!”两个女人同时尖叫,躺着的人也不知是被烫醒的,还是被吓醒的,抬睫睁眼,眉头紧蹙,脸色乌青吓人,“出去!”他呵斥一声。屋里的人哆哆嗦嗦都赶紧往外走。
“没说你。”他对着林灵儿道,见她停下脚步,才又闭目养神起来。
婢女出去前把干净的衣服递到林灵儿手中,香荷走在最后,临跨出门槛又回头望了一眼,见还是没自己的事,轻哼一声,甩袖离开。
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醒酒汤,又看了看他胸前的渍印,林灵儿一时踌躇,不知是该先给他喝醒酒汤,还是换衣服。
陆渐离闭眼眯了会,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哗”的一下起身,双手撑在两边,坐了起来。他抬眼瞄了一下怔愣住的林灵儿,哂笑一声:“去把门关上。”
“啊,什么?”左手执盏,右手托衣的人忍不住惊呼出来,面颊飞上两团红云,这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地方...
陆渐离忍不住勾唇,盯着她的眼睛,不急不缓的道:“放心,我酒品很好。关上门,我才能换衣服不是么。”说着,起身从她手上抽走衣服,一本正经的道:“不许偷看。”
林灵儿“唰”的一下转身,小脸烧的通红,他刻意强调自己酒品好是什么意思,影射我酒品不好么,我喝醉做了什么,想到此处,她心跳骤停一拍,红色晕到了耳根。
换好衣服,看着那背对着屋内,脸朝门扉面壁思过一样的人儿,陆渐离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眼底飞过一丝笑意。“可以过来了。”
吁了一口气,正了正神色,林灵儿慢慢转身,见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天青色锦袍,风流俊雅,英气逼人,刚刚收好的心情,又乱了几下。
她慢吞吞走到桌前,眼睛扫到还剩一半的醒酒汤,温声问:“要不要喝醒酒汤。”
陆渐离回到塌上继续躺着,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眉心,懒困着说:“不用了,给我倒杯清茶来。”
林灵儿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醉的路都走不稳的人,这会是怎么做到迅速穿戴整齐的。端着茶盏走到他跟前,小手往他眼前一伸:“给你。”
塌上的人掀了下眼皮,瞄了玉白小手一眼,复又落睫闭目:“不会伺候人?”
林灵儿闻言恼羞成怒,转身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换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人,这会又来装什么醉。”
装醉的人翻身坐起,止不住笑出声来,兀自走到桌前,拿起茶盏呷了一口,正儿八经的解释道:“醉酒是装的,口渴是真的。”
林灵儿没好气的说:“为什么要装醉?”
收起笑意,眼色也冷了下来,他沉声道:“不装醉,我现在还回不来。”
回想宴中一群人轮番劝他喝酒的场面,她深以为然,不禁纳闷道:“他们不都是你的亲人么?”
“在利益面前,再亲的人都没用,除非亲生父母,可惜...我都没有。”他难得展现脆弱的一面,说出这种话倒是少见,许是因为酒精,许是因为身边的人。
“我也没有见过母亲,听长姐说她很温柔,总是喜欢笑。”喉头微微哽咽,她不再说话,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把眼窝里的亮晶晶逼了回去。
还是看到了她眼内的雾气氤氲,陆渐离心里皱了一下,轻声安慰道:“我们都是和父母无缘的人呢。好了,别想了,你不是还有长姐么。”说到长姐,林灵儿像得到安慰似的,脸色不禁露出一丝欣慰。
陆渐离喝了不少酒,虽不至于醉倒,但头微微有点蒙,俩人早早都躺下了,维持着礼貌的距离。
一夜好梦。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涯就在外面急切的敲门:“二爷,二奶奶,请恕小人冒犯,您快起来吧,这一大早就有贵客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