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兮兮原挂着笑,一听这话,脸色微微沉下去:“听说,听谁说?”
“我听伯父跟我爸提过。”
她嗤了声,语气冷淡:“他和你爸爸开玩笑呢。”
“……”沈铭尴尬,举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他随便找的话题,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实在失策。
很快,游戏规则定下,余兮兮听完,没什么兴趣。
她不想玩儿又不好直说,干脆起身笑笑,“我们去一下洗手间,你们玩儿。”说完,和周易一道离开了那个卡座。
夜愈深,酒吧里人愈多,余兮兮绕过舞池往洗手间走,忽然肩上一凉,有酒液冷不丁地洒了上来。
周易低呼一声,连忙把她往旁边扯。
“……”余兮兮眉头拧紧,侧目;旁边是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摇摇晃晃,酒气冲天,手里的洋酒杯子空了大半。
毫无疑问,空了的一半全在她衣服上。
外国人醉醺醺的,看她一眼,然后打了个酒嗝就准备离去,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余兮兮本来就不是善性人,见状,火气噌的冒起三丈:“你他妈没长眼睛呢?”
“……”外国男皱了下眉,目光上下打量她,看她漂亮,咧开个笑,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余兮兮面无表情地站开一步,静几秒,拿起手边桌上的一杯酒,淡声道,“我再说一遍,道歉。”
外国男嘴里嘀咕了句什么,冷哼着又准备走。
那个词儿,余兮兮将好听清了:Bitch。
一刹之间,仿佛所有的火星都在此刻点燃,烧起燎原烈火。
她笑,手一扬,大杯洋酒泼了那人一脸。
“怎么回事?”后边儿的沈铭没搞清楚状况,拨开人群往里边儿挤。
“……”外国男愣了下,满脸的酒,回过神后暴跳如雷:“Fuck!”接着便要挥拳揍她,旁边的人津津有味地看热闹,见要动手了,终于意思意思地开始劝架。
余兮兮冷笑,外套一脱狠狠扔地上,“心情不爽你还非往枪口上撞,想打架?好啊!”
周易拦住她:“兮兮,你冷静点!”
余兮兮说,“让开。”
周易当然不可能让,“你喝多了?别闹!”边说边伸手拽她。
这时四、五个人高马大的外国男人围了过来,明显是和之前那人一起的;沈铭那帮也来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都喝了酒,几个脾气爆的指着对方鼻子就是一通大骂:“你们他妈哪儿来的洋玩意儿,谁的朋友?”
沈铭转头吩咐一个服务生,“叫保安,把那几个外国人赶出去。”
然而服务生前脚刚离开,一个大块头就动起了手,几个二代骂了声“操”,撸袖子抄瓶子,骂骂咧咧地一拥而上。
*
凌晨两点半,区派出所大厅。
白炽灯底下坐了好些穿制.服的民警,表情严肃,一边询问一边给涉嫌聚众斗殴的人录口供。
“姓名。”
“余兮兮。”
“年龄。”
“24。”
“今晚去少城路的MiuZ酒吧做什么?”
“玩。”
给余兮兮录口供的是个女警,身段儿纤瘦,五官秀丽,看上去年龄不大。她拿笔记录着,又问:“为什么聚众斗殴?”
余兮兮手臂上贴了好几张创可贴,她坐在椅子上,说:“那个外国人泼了我酒,没道歉,还骂我婊.子。我很生气,所以也往他身上泼了酒,两边朋友看不过,就动手了。”
女警又问了些问题,余兮兮都配合地回答。
一旁,不停有人往家里打电话,然后又不停有家长把自家闯了祸的少爷小姐保释接走。短短半小时,原本吵闹的大厅只剩下两个人还在录口供。
一个余兮兮,一个周易。
又捱了十分钟,余兮兮终于坐不住了,抿着嘴唇迟疑片刻,从包里摸出手机——自己倒没什么,但这种情形下,总不能连累朋友一起受罪。
她点开通讯录,指尖下的联系人姓名:余卫国。
算了,没骨气就没骨气吧。
周易看了她一眼,道,“你要不想打就别打。”
余兮兮自嘲地勾起嘴角,准备拨号。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漠然响起:“余兮兮,有人来接你了。”
“……”余兮兮惊愕。
电话都还没往外拨,哪个好心人这么给力?她一头雾水,转头朝周易道,“别急,我先出去看看是谁,马上回来找你。”说完起身,又惊又疑地走出了大厅。
夜幕垂得矮矮的,没星没月,少了点夏夜应有的趣味。
余兮兮抱肩走出大门,抬头看,派出所门前的空地上停了辆黑色吉普,一个高大背影站在车门旁。
她喜欢穿高跟鞋,细细鞋跟儿踩在水泥地上,弹出一串跳跃音符。那人闻声回头,看见夜幕下站着个姑娘,皮肤很白,穿裙子,娃娃领上头是两道凸出锁骨,形状美好,细弱得勾人。
看见他后似乎太过惊讶,晶亮的眼瞪大,红唇微张。
“……”怎么是他?
余兮兮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峥站姿随意,一手插裤袋一手夹烟,盯着她,眸光冷而静,形成无形压迫。
她摸鼻头,目光乱飞看别处,莫名像见了教导主任的小学生。
僵持小片刻,余兮兮看见他面无表情地走近几步,夹烟的手微抬,指指一个地方,像是示意她看。
于是她狐疑地抬眼;夜风中,一条长长的横幅赫然挂在两棵大树中间,红底黄字的民警温馨提示,很是醒目:
莫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
余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