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误会!”沈庭央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僵了一下,想要溜走,被花重扣住了手腕。
沈庭央一下脸红了,却被拽回去靠在床头。
花重起身,靠近他,沈庭央悔不迭摇头:“不是,我没有。”
“好了,别紧张。”
花重没松手,认真地看他,“御殿来传,要你下午觐见。”
沈庭央极其敏感:“陛下知道你了?”
花重将他轻轻拉起来,亲手为他更衣:“陛下会着人带走我,你什么都不必说。”
“带你去哪儿?刑部还是诏狱?”沈庭央心中一凛,“还是把你交还到仇家手里?”
花重未料到他判断如此精准,不动声色道:“听话。若有缘,将来会再见的。”
“不。”沈庭央不假思索道,“这种决定不能交给别人来做,陛下也不行。”
当初他若果决一些,调头直接去找父亲,或许不至于错失。往后凡事,他只有寸土必争,再不听天由命。
“你如此看重宋淮,愿意为他违拗陛下?”花重问。
“宋家上下满门忠良,托我照顾你,说明他们是有心而无力。我又岂能装作不知。”沈庭央笑起来天真得发甜,可花重此时很清楚,这个小少年什么都明白。
午后,奉天殿内。
“免礼。”光熹帝在御座上遥遥道,“小十七,最近你身边收了个人?”
“陛下知道了?”沈庭央倏然一抬头,神情惊愕,脸红了起来。
光熹帝感到一丝奇怪,但还是道:“此人你留不得,待会儿你回去,那人另有去处。”
花重随沈庭央一道入宫,此时在大殿广场一侧门边候着。沈庭央若足够识趣,现在便该什么都不问,磕头领命便是。
可他倏然跪地,焦急又惊慌:“陛下,君重他……他不能去别处。”
光熹帝见一贯乖巧的少年这副反应,拧起眉头:“怎么不能?”
“他……”沈庭央欲言又止,脸上赧色隐隐,“求求陛下,臣不能说。”
光熹帝一拍御案:“小十七,你胡闹什么?你知道他是谁么?”
皇帝脸上神情复杂,泛起猜疑。
“朕恕你无罪,说实话!”
沈庭央伏地磕了个头,白袍轻纱逶迤一地,眼中含泪:“陛下……君重是我帐里人。”
光熹帝登时一怔,低喝:“荒唐!你在说什么!”
“臣着实荒唐!”沈庭央膝行向前,巴掌大的脸煞白,委屈惊慌一览无余,“臣……君重他生得好看,臣不小心喝多了酒,骗他服了迷药,便将他……”
沈庭央的眼泪溢了出来:“陛下,让他留在臣身边吧。”
光熹帝头有些晕,一个侯爷一个王爷世子,居然睡到一起去了,那花重居然还是被……压在底下的!
“朕再问你一遍,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沈庭央浑身发抖,心里忽然想起,尚未细问过花重的家世,却不妨碍他演下去:“君重他,是檀州赵氏案一家的幕僚……”
光熹帝锐利的目光几乎刺透沈庭央的皮肤,可依旧看不出丝毫破绽,这小少年在太子身边还算乖,近来也听闻他耽于玩乐,竟是遭不住人生大起大落,做了糊涂事。
“小十七,叫朕如何说你……”光熹帝揉着额角,思忖良久,大殿静得针落可闻。
午后天空浓云滚滚,轰隆一声惊雷,大雨瓢泼而下。
奉天殿前大广场上,沈庭央跪了一整个下午,孤零零的身影在雨中脆弱无比,一抹白袍几乎要湮没在暴雨中。
大太监魏喜去劝,太子随侍去劝,他都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