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载不由分说把夏见鲸从被窝里扯出来,半拖半抱地把他弄进卫生间,等他抱着马桶趴好之后,陆载才离开去打了盆热水。
芮素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可能也睡着了,总之是没听见他俩在屋里的折腾劲。陆载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给她拿了条毯子盖上,然后才又去收拾夏见鲸的烂摊子。
夏见鲸就是闷的难受,真让他吐也没吐出来什么,但他身上没力,撑在洗漱台旁边睁不开眼。陆载一过去他就跟没骨头似的往陆载身上趴,“陆哥,你可真好啊。”
他身上出汗了,酒味更明显,陆载掩鼻,把热毛巾盖在他脸上,“闭嘴。”
“你看起来很有照顾人的经验啊,”夏见鲸仰起脸,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你以后缺胳膊断腿或者醉的不省人事了,我肯定也来伺候你!”
陆载动作变得粗鲁起来,“我用不着,醉鬼。”
“我才不是呢,我压根就没醉。”夏见鲸不乐意,哼了两声,谁家男子汉会才喝了两口梅子酒就醉的没边,丢人现眼!
“既然这样,”陆载松开他,虚虚往后退了一步,“那你自己站着。”
“陆哥你别走!”夏见鲸一失去依靠就往地上滑,尊严扫地算什么,总比一屁股直接坐地上强。他孤注一掷地往上一蹿,紧紧抱住陆载的脖子,跟溺水的人寻得浮木一样,死活不愿意撒手,“我是醉鬼!陆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载毫无防备地被夏见鲸抱了个满怀,一瞬间感觉铺天盖地的都是醉酒者的气味,让他厌恶极了,脑子里某根弦开始濒临崩溃的边缘。
陆载闭上眼,不停地跟自己说,我很安全,我很安全。
陆载手上还握着毛巾,这让他的颤抖更加显眼。他急促地呼吸,同时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陆远名不在这里,喝醉的是夏见鲸,这个傻子没有攻击性,我很安全。
夏见鲸无知无觉,依然把他当个依靠。陆载又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攥着的拳才松开来。
夏见鲸就这么趴在他肩头,十分信任地睡着了,发质很软,抵着陆载的肩窝,有些痒痒的感觉。
陆载背脊僵住,浑身都不舒服,他伸手推了推夏见鲸,不仅没推开,对方反而哼唧一声贴的更紧。他只好换了个姿势,把人给搬回床上。
夏见鲸一挨到床就本能一般找被子,熟练地把自己裹成一团滚到里面,而陆载却沉默地坐在床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夏见鲸一睡下去就没了意识,等他再次醒来,日头已经落了西。
陆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还全都被夏见鲸霸占着,他便只能半蜷身体,缩在床另外半边。
夏见鲸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他呼啦一下掀起被子,把正睡着的陆载给卷了进来。
“干嘛?”陆载嗓子哑哑的,他睡太久了,突然被弄醒还有些懵。
“你别乱动,一会儿热气就真没了。”夏见鲸环住陆载上身,死死压住被子的边缘,在温暖的被窝里负隅顽抗。
陆载皱起眉,说:“我跟你说过,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夏见鲸都学会抢答了,可他明知故犯,连腿也搭了上去,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抱住陆载,“具体情况需要具体分析啊,我是怕把你冻坏了,给你暖暖,暖热了我就松手。”
被窝被夏见鲸捂了一下午,虽然刚才折腾时损失了一点温度,但是依然比暴露在空气里暖和多了。陆载觉得自己的困意还没散,所以才会任由夏见鲸抱着自己,他慢慢放松下来,手脚也渐渐伸展开。
他们俩坐同桌,在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夏见鲸算是陆载平时接触时长最多的人之一了。夏见鲸话多,废话也多,百分之八十在陆载看来都是在放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他看心情挑着回复。即使这样,夏见鲸依然在陆载交流排行榜上独占鳌头,一骑绝尘。
陆载往身侧斜睨一眼,夏见鲸的脸就贴在他耳边,笑意灿灿。
陆载发现他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不待见夏见鲸,虽然平时这个跟屁虫有点烦人,但生活确实变得有趣多了。有时他会很好奇夏见鲸的晶状体,想知道透过那双眼睛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陆载想象不到,他觉得这个世界没意思极了,生活也没有意思,还有……夏见鲸很吵。
陆载可以一整天都闭口不言,但夏见鲸却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安静对他来说基本跟判死刑一样。
夏见鲸脑袋往里挪了挪,给陆载空出半个枕头,陆载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躺了过去,和他头挨着头。
夏见鲸睡了一下午,现在正精神,拉着陆载想唠会儿嗑,“同桌,你怕不怕鬼啊?”
陆载说:“不怕。”
“真的?”夏见鲸有些不信,可他又怕冷场,连忙改口,“那你听过鬼故事吗?吓不吓人?”
夏见鲸从小也没机会接触这种娱乐,上次秦南讲的时候,他是第一次听,听到一半就有些怂,可在场的人多,他又好面子,怕真听到尾声后,自己会吓得失态,平白毁了他阳光小男神·的·名声。
不过现在就他和陆载两个人,他又开始蠢蠢欲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