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藟打开了那个叫做后援会会长视频,这段录制的时间?应该是晚上,画面黑糊糊的。里面首先传来了严波的声?音:“师姐,咱们后援会是自发成立的,本来我想当会长,可是有人不让,他能力不如我,你可得为我做主。现在,我带你去?看看。”
说话的声?音一停,严波在一间?屋子门?口站住了,葛藟看的出来这是山上的微机室,因为大家都?用手机和笔记本了,这里很?少有人来。
严波偷偷推开了门?,屋子里也没开灯,只?有正对着门?的一台电脑亮着,一个小小的背影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一看这个身?影,葛藟就捂住了嘴。
“师父!你干啥呢?”
严波大喝一声?,背影应声?回头。
这个头上带着发卡,发卡上是两个卡通字——葛藟,明显就是应援发卡。而现在带着应援发卡的老人,不是自家师父,天门?派掌门?人,还能是谁!
葛藟差点没把自己捂死,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接着往下看。
“你个小兔崽子,瓜惨咯,吓死老子噻!”
要是娇颜在,一听这一口川/普,就知?道葛藟偶尔脱口而出的那话,是和谁学的了。
视频里严波的笑声?分外嚣张,天门?派掌门?人阳景伸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娃儿?都?笑脱了,葛藟的拼音咋拼的来,快来教教老子!”
“师父,你连拼音都?不会,还想当会长,还反黑,哪个行!”严波嘴里念念叨叨的还是帮着师父开始回帖子,一老一小就在电脑的幽光前认真?地打字。
本以为,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一会视频里又传来了严波的声?音。
“师父,你想和师姐说啥子。”
“有啥好说的。”
“说嘛说嘛,我这录着咯。”
“你瞎录啥子!”
“也没啥好说的,就是叫她?。
葛藟,你这个妹儿?,想做啥子就做啥子,惹了祸也不要怕,遇着难也不要怕,我们就在这里,大不了回山里来嘛。
你要照顾好自己,就行咯!”
师父的话说到这,严波就感动地哭了,边哭还边问:“师父,那我也能这样么?”
“你不得行。”师父回答得很?坚定。
“为啥子!”
“老子巴不得你赶紧下山去?,下了山就别说是老子的徒弟,你记下这个就好。”
“呜呜呜呜呜~”
视频就在这一老一小的对话里结束了。
等咸咸的泪水流进了咧着的嘴里,葛藟反应过来视频早就结束了。
这天夜里,葛藟才?发现,一直以为是孑然一身?的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牵挂,也拥有了这么多爱自己的人,那就算有几个不爱自己的人,又能怎么样呢。
想通了的葛藟合上电脑,又起身?关上了那盏防止自己做恶梦的小夜灯,拥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葛藟想,那个噩梦,她?应该不会再做了。
*
过了几天的清晨。
四川某个小县城的一条早市街上,人们发现那个歇摊了一段时间?的早点铺子又开了出来。
“老板你们又回来咯?来一份甜水面。”一个老食客坐了下来,开始和老板寒暄。
另外一桌的人也插了嘴:“是噻,你们不是说要去?投亲,以后不开了么。”
早点铺子的女老板手下没停,只?是嘴上也没闲着,“出不去?,刚一说出去?,老头子腿就摔咯,养了两天也不得成,我这脑壳也不舒爽,远门?是出不得了。在家躺着还不如来挣些钞票么。”
“你们挣多少是个够哟。”
大家街里街坊的都?在一个镇子上,谁家的事儿?都?知?道些。这家早点铺子的老板和老板娘就是一对老夫妻,也没个儿?女,大家说起来也都?说他们是劳碌命,上没有老父母要侍奉,下也没个娃娃需要养活,一年?到头的钱不少挣,但是也没见他们发起来。
后来也不知?道谁说的这俩人都?好赌,挣的钱没数清楚呢,就又去?了别人腰包。要不是他们有些做抄手、甜水面的手艺,怕也是活不下去?。
久而久之,街坊邻居的就给?他们起了个“剩不下”的外号,意思是挣多花多,挣少花少,反正剩不下。
来“剩不下”这吃饭的都?是老街坊,都?是熟脸,可是今天角落里偏偏有一个生面孔。他点了一碗甜水面唏哩咕噜的就吃完了,可是吃完了也不走,不大的圆眼睛就盯着老板娘转。
等到老板娘收拾邻桌碗筷的时候,这个小圆眼就开始砸吧嘴:“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老板娘回了下头,不知?道这人说谁,也没理会,转身?端着碗筷准备走。
“这么好的富贵命,不该这样啊!”小院眼声?音加大了一份,又说了一句。
对于赌徒来说,这“富贵”啊,“钱”啊这类字有专属魔力,一听就挪不动步子。
果然,老板娘一听这个生生原地打了个转,奔着小圆眼就来了。
“您这是说我噻。”
小圆眼抬头瞅了老板娘,立刻痛心疾首的低下了头:“可惜咯,可惜!”
这回老板娘更急切了,连连搓手要问个究竟。
那小圆眼倒也不再故弄玄虚,只?是四下里看了看,见铺子上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压低了声?音说。
“你家原来有一个孩子的,还是女孩,只?是没养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