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粉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沿着男人清晰的面庞轻轻游走,像是在摩挲什么珍贵的宝物。
同时还不忘和身边的男孩赞叹着。
“哎,黑黑,我闻着他怪好闻的,特别香。”
“我也是,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了。可是娇颜你真的要报恩呐。”
“嗯呐。”
“族里长老们都说,妖精报恩没一个好下场的,你看洞庭湖的那位,青丘山上那群,啧啧啧。”
“我才不信呢!”
半梦半醒的肖一平还没睁眼,耳边就传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对话声,什么香不香,报恩不报恩的。这又是在哪儿呢?肖一平的睫毛生的比一般人要长,轻轻一抖像是把小扇子,正好蹭过娇颜的指尖,吓得她立刻跳回了对面。
身上的酸楚,发胀的头,肖一平就像是做了多重的体力活。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下,是木头?
木头!停顿已久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记忆功能,昨晚上关于老木屋的一幕一幕在肖一平眼前闪现,最后定格在了一张肉嘟嘟的笑脸上,肖一平猛地睁开了眼。
可是刚一睁眼,他就看到对面土炕上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女孩笑嘻嘻的模样好看是好看,不过此时那坐姿实在不雅——一条腿翘在炕上,另一条腿就在炕沿垂拉着,还好那裙摆够大,否则就要走光了。
肖一平瞅了一眼,赶紧就扭了头。
等了好久才把恩人盼醒了的娇颜可不能轻易地放过了他。
“你醒啦。昨天你睡着了,我就把你扛回来了。”娇颜一点没觉得自己动作不淑女,这话还说得颇为得意。
肖一平脑子一团迷糊,恍惚之中记得昨晚上躲雨进了这半山腰的老木屋,后来又出去了,然后咋的了来着?
接受过多年唯物教育的肖一平自动过滤了怪力乱神的想法,出于本能开口道谢,“谢谢,我昨天晚上好像在山里迷路了。”
娇颜玩着手里的军刀摇了摇头,“不谢不谢,昨天你答应我了,让我报恩。咱俩已经定了契约了,以后有我在,你就不会迷路了。”
肖一平听得一头雾水,谁和谁报恩啊这是。
娇颜见肖一平没有反应,站起来走到他身前,伸手就往肖一平怀里摸。
“你看……”
看到娇颜走了过来,肖一平敏捷地往后躲,一把就握住了娇颜伸过来的手:“你做什么。”。
娇颜的小手被肖一平捉了个正着,她抬起头迷惑地眨巴了眨巴眼睛,理所应当地说:“给你看契约啊,我昨天刻在你胸口了。”
看着眼前比他低半头,正歪着头说的一脸认真的女孩,肖一平头开始疼了。
可是看着她真挚的眼神,肖一平狐疑地退后一步,自己拉开T恤一看,胸口还真有东西。
这是画了一只,鸡腿?
“这是你干的?”肖一平质问对面的娇颜。
娇颜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对啊,你昨晚上在悬崖底,不是同意我报恩了么,这是记号啊。”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就报恩。”肖一平拿衣服搓着胸口,那图案纹丝不动,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的,搞得肖一平很烦躁,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硬了。
娇颜撅了撅嘴,“你们人类记性这么差的么?你昨天把我放出来了呀,从画里。”
这时候,肖一平才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奇怪事,可是理性又叫他犹豫了。
“昨晚上,是你的恶作剧么,你和他在整我?”肖一平指了指一直在愣神的小男孩黑黑。
娇颜头摇得像只拨浪鼓,“哎呀,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俩被关在了画里,是你救我们出来的。”
“所以你不是人。”肖一平活像是在看神经病。
“是呀。”
“那你是什么。”
“我是狐狸,白狐族的狐狸,娇颜。”
“椒盐,你咋不叫白灼呢。”肖一平可不喜欢开玩笑,尤其不喜欢和女孩开玩笑。
没想到娇颜听到这话啪得一拍手,脸上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就是的,红烧也好啊。”
始终觉得这是一场恶作剧的肖一平摆摆手站起来,“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得下山去。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
娇颜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我不用你送,我要和你下山。山神哥哥说了,解放后我们不能随便出山,要是有人带着就可以了,咱俩结了锲约,你去哪我去哪。”
肖一平盯着这个一派天真纯良的女孩,有些无语,他听姥姥说过这山上住着一些少数民族,他们不爱下山参与现代生活,所以多少与山下有些脱节,但是人人都是打猎爬山的好手。肖一平认定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山里的居民,肯定比自己熟悉这山路。
“好了,我不能带着你走。你要是离开家,家里人会担心的。你乖乖回家去,我要下山了。”
肖一平抖落了抖落一旁的衬衣,抚平了褶皱,推门要走。而娇颜拉着黑黑,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肖一平走快他们就走的快,肖一平放慢速度,他们也停下歇歇。
“你们别跟了!快回家去,一个小女孩领着个小孩子别乱跑。就站在那,别动,别再跟着了。”肖一平拿出了平时训工作人员的态度,板着脸一通吓唬。别说还真有效果,那一大一小果然不走了。
踏实了的肖一平看了眼方向,自己朝东边去了。
“我闻着狼族诺诺的味道了。”娇颜看着肖一平远去的那个方向,砸吧了砸吧嘴,一抹狡黠的笑爬上了她的俏脸:“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而此时,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的肖一平心跳得砰砰的,刚才他和一匹狼对视了。那狼溜光水滑,要不是他躲得快,现在估计就被啃了。
刚和肖一平打了照面的狼此刻也猫在不远处的大树后,正呼呼地喘着粗气,它身边还有一只狍子,也是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诺诺,刚才那个,别是个人吧。”狍子尽量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狼偷偷伸头看了眼肖一平藏身的方向,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没有说话。
“这大早晨的怎么会有人呢,咱俩怎么办,怎么办?你说他是不是来打狍子的?”
狍子话说得急切,可是整张脸紧绷着连个表情也没有,这大概是一只学过腹语的狍子。
这狍子不但学过腹语,而且话特别密,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是连珠炮一样噗噗地往狼耳朵里灌。
“闭嘴!”
狼终于忍无可忍了,回头怒吼了一声,吓得狍子闭了嘴,也惊得不远处的肖一平心又漏跳了一拍。
狼耳边终于清静了,它轻轻低头嗅了嗅。
“娇颜在那边。”
说完,狼就拔腿向西边去了,狍子见状赶紧跟上,一溜烟它俩就出了肖一平的视线范围。
眼看着自己危机解除,可是看着它们消失的方向,肖一平突然意识到,那边,那俩人还在那呢!
不知道怎么的,肖一平眼前闪过了娇颜笑盈盈的大眼睛,一时他的脚步就有些踟蹰了。
娇颜果不其然地遇上了那一狼一狍子的组合,俩人一阵风似地就刮了过来。
“娇颜,赶紧跑,人来了!”
那狍子打老远就开始吼,等跑到了近前,更是拉着娇颜开始反复诉说刚才那恐怖的一刻。
直到娇颜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我知道有人,那是我的人。”娇颜不顾身边狍子惊恐的白眼,说道。
狼也不淡定了,“什么你的人!人是好惹的么,你家长老没告诉你,擅出领地或是伤害了人,可要被雷劈的,天雷!”
“被天雷劈了,你,你就熟了,撒把孜然就可以吃了!”刚刚挣脱了娇颜魔掌的狍子立刻帮腔。
娇颜把手在狍子身上蹭了蹭,满不在乎,“我又不伤害他,我是要报恩,我会爱护他的。”
“啧啧啧,人可脆弱了,我家二姑奶奶上次在河边喝水,就把个人吓得犯了心,心,心啥?”说着,狍子大大的圆眼睛里闪过了更大的困惑,不由地看向了自己的好朋友。
“心脏病!”狼翻了个白眼,帮着补充。
“对!然后我二姑奶奶就熟了。”
娇颜学着狼翻了个白眼,“谁叫她坐河边拿杯子舀水喝的,还不化人形。”
狍子举起蹄子挠了挠头,“化形老累了。”
正说着,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人味又飘了过来,狼吓得就是一激灵,赶紧拽住了喋喋不休的狍子,准备撤,临了还不忘嘱咐:“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回山上去啊,要不然落在人手里,没个好!”
“是呢,你没见那天雷啊,那么老粗,哐哐的!”
狍子被狼拽走前,还不忘了提醒娇颜,也算是很热心了。
娇颜朝着消失在山间的身影愉快地挥了挥手,准备接着找肖一平去。可就在这时,突然天边打了一个响雷,哐的一声。
那天雷啊,那么老粗……
然后就熟了,就差一把孜然……
本来不怎么怕的娇颜听着雷声忽然想起了狍子的话,正惦记着人的娇颜心里就别扭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响雷,不偏不倚正炸在娇颜头顶。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