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寒:“好、好的。……可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晏河清没答话,只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江小寒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两个人在他那张小床上挤着睡了得有一个多月,之后每过一段时间,晏河清都会来他这住一阵子,宿管阿姨是不可能忽视此情况的,但竟然也不赶他走,还一天三两趟地往他们宿舍跑给大家改善伙食,对此,江小寒的室友们表示了极大的欣慰。至今江小寒都觉得小叔叔这样有空没空就翘课离家出走居然还能一路稳稳升学是个奇迹。
晏河清那时虽然只有十岁,但看上去并不算矮,是个丰神俊秀的小小美男,整天跟着他去上课,授课老师见到这片老草里突然插了一朵嫩花,就问:“这哪位同学?不像我们系的啊。”
江小寒就红着脸站起来,支吾道:“我家属。”
授课老师就笑着夸他思想觉悟高,还知道培养下一代文化素质。他边上室友就哈哈大笑着说:“哪儿呢?江小寒是人家童养媳。”江小寒恼羞成怒一巴掌打死了这乱蹦跶的妖孽。
晏河清呢?依旧四平八稳不动如山淡定从容。这一段日子,晏河清陪他逛街,陪他打饭,陪他自习,陪他养花,有时候还帮他抄作业。
说起来,他小叔叔有回还陪他去了花鸟市场买盆栽,这花是买来送给他心仪的女生的。又给他的表白鼓劲,如果说“你大可试试”这句话是鼓励的话。虽然最后失败了……
后来他听说那盆花被那女生给烧掉了,说是什么那盆花邪门儿不干净。一度传出一个新版女生宿舍怪谈故事。江小寒听过,概括起来就是自从收了那盆花,每天半夜起来的时候都会被触手一样的藤蔓纠缠。
对此,江小寒简直太气愤了!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能这么说啊,这做人也太不厚道了!
晏河清安慰他说:“她们配不上你。”
江小寒受宠若惊。
这会儿想起来,江小寒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和小叔叔在一起做过那么多的事情。从他们第一次遇见,到他的初中、高中、大学,直至现在,那些细水长流的过往,并不彰显,只待想起来时才叫人感觉温热的刻骨铭心。
江小寒突然想:或许一直以来,不是自己在迁就晏河清,而是晏河清在对自己妥协。
正发着愣,江小寒的袖子突然被人拉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正站在台下,头也没抬,江小寒只看得见他的帽檐,只听对方冷冷地说:“过来一下,找你有事。”
江小寒怔忡片刻:“啊?什么事?”
对方也不说原因,反复说了好几遍“和我过来一下”。
江小寒碍不过对方一直拉他,只得下了台,跟着走了。
江小寒几乎是被对方拖着走的,他这身古装十分不方便,下摆做的有点长,一身一副又重的有如盔甲,走起路来着实艰难,但这会儿他被对方拉着走却无比轻快,差不多可以说是飘着的。
鸭舌帽男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叫江小寒十分不解,“哎哎哎!慢点啊!这到底什么事儿啊?谁找我啊?”
鸭舌帽男不说话,光顾着拉着他往前走,跟拔萝卜似的。
江小寒又问:“哎哎!和你说话呢!这到底是去哪啊?这不能去太远啊,到底什么事儿啊?”
鸭舌帽男侧了侧头,声音沙哑而沉闷,有如沙砾划过,“有人要见你。”
江小寒追问:“谁?”
鸭舌帽男又沉默不说话了,江小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阵发虚,他这二愣子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不妙了,这时他想定住身形不再被对方拽着走,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停下来,着急道:“我不和你去了!”
鸭舌帽男嗤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江小寒头皮发麻,叫着问,“到底是谁要见我?!”
鸭舌帽男回答:“你见过的。”
江小寒慌乱不已,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招惹了哪个厉害角色,他被人拉着走了这好几分钟,眼看着都要被从会场拉出来了。江小寒突然注意到一件十分不正常的事——明明是在这样摩肩接踵的拥挤人群里,自己和鸭舌帽却如鱼如水般一路畅通无阻,速度奇快。
接着他注意到另一件更奇怪的事:自家小佛爷一向占有欲旺盛,他干些什么都要过问一下,他刚才离开的时候,晏河清却什么都没有问……
江小寒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得战栗,怔了怔,然后猛地猛地回过头看了一眼,顿时被骇的失魂落魄,憧憧的人影褪去,只见人群围拥的台上,晏河清还站在原地,而就在晏河清的身边,有个高鬂峨冠身着飘然古服的男人还站在原地,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江小寒认错别人也不可能认错这个人,因为那男人就是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