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写这?么慢能及格?”蒋逸舟不以为然,“现在是闲着当练字而已。”
……瞧瞧,人家?学霸就是不一样啊。
抄检讨还带练字的,可以说是很物尽其用?了。
“啊对。”阮念想?起有件事儿还没?告诉他?的,“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了,你在睡我就没?叫醒你。你看?看?是谁?”
刚说完,那桌面上的手机又?骤然亮起了屏幕。
同一个号码。
同一个归属地。
蒋逸舟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这?个号码他?并不认识,但如果?是B市打来的,除非打错,否则根本就没?几?个人……
“我出去接。”像是陡然想?到什么,他?跟阮念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自习室。
阮念没?太在意?,只当他?是不想?吵到自习室的其他?人才出去的,于是看?蒋逸舟走了以后,又?低下头接着对第?二张卷子的答案。
然而前面几?道选择题都还没?对完,人就已经?从?门外又?进来了,绕过前桌回到旁边的位子坐下,没?等她开口问是谁就面无表情地先交代了:“打错的。”
打错?
阮念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不知怎的,总觉得比刚才多了几?分异样,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她有些不信,但蒋逸舟已经?把调成静音的手机放回桌上了,顺带还扯了另一个文件袋过来压在上面,仿佛眼不见心?不烦,然后继续低头写检讨书。
这?样……就是不想?被问的意?思吧?
阮念抿了抿唇,只得把溜到嘴边的话默默咽回去,不敢再好奇。
两人还像刚才一样各忙各的,安静地不说话。
可没?多久她就觉出有些不同了。
“……你别吃了,蒋逸舟。”阮念拉住他?往兜里伸的手,微微皱眉道,“喉咙太甜不会难受吗?”
从?刚才坐下之后,他?就开始不停地剥奶糖吃,检讨书也没?抄了,就那么一颗接一颗地吃,揉成团丢在桌边的糖纸都快成堆了,还不见这?人停下手。
她知道他?喜欢甜食,有时也吃得比较多,但并没?到毫无节制的程度,只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么一直吃。
其实?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很少露出烦躁的样子了,除了化学竞赛颁奖他?独自躲到顶楼那次之外,几?乎就没?再出现过这?样停不下来的情况。
今天是怎么了……
“很甜么。”蒋逸舟像是才回过神一样,声音很低很沉,脸色木然,手上也没?有了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不太舒服地轻咳了一声,说出去买水,问她要不要喝。
“要吧。”阮念点点头,自习室是有饮水机供人免费饮用?的,但她事先不知道要来,所以就没?带水瓶,“常温就好,不要拿冰柜里的。”
“嗯。”蒋逸舟应了一声,起身的时候顺手带走那些糖纸,也是拢到手里才惊觉有点儿太多了,难怪会吓到她。
阮念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拐下楼梯看?不见了,才缓缓收回视线,对着面前的卷子发了好一会儿愣。
是因为……刚刚那个电话吗?
之前提起老洪的时候,他?好像说过自己从?B市搬来G市后,老洪是在那边他?唯一还保持着联系的人,也就是同学朋友之类的他?都没?怎么找过了。
原因也不难猜。
毕竟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身边人多少会知道一些,以她对蒋逸舟的了解,无论这?些人的关心?、同情和?安慰是否出于善意?,大概都不是他?所想?要听到的吧。
无法拒绝,只能回避。
那种旁人难以体会的切身之痛,任何话语都不过是往伤口上撒盐而已。
但如果?不是他?们,还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
老洪吗?
不对。
他?和?老洪的关系颇近,肯定会在通讯录里留电话的,不可能是这?种陌生的号码。
那还会有谁……
阮念心?里咯噔一跳,忽然冒出了两个字。
在他?为数不多的与过往相关的话里,似乎从?来未曾提及“父亲”二字。
从?未提及。
就好像……这?是个不存在的人一样。
至少不存在于他?视为重要的过去之中。
为什么呢?
她记得蒋逸舟说过自己母亲是G市本地人,结婚以后才定居在B市,他?只算半个B市人,也就是说他?的父亲是B市人吧?那母亲去世后,他?怎么不跟父亲一起住,反而大老远地回到母亲的故乡,跟小姨一家?人住?
不仅如此,他?说自己休学了一整年来照顾生病的母亲,可要是父亲也在的话,怎么可能不管不顾,任由儿子独力承担这?一切?
阮念撑着太阳穴,闭上眼慢慢地揉着,只觉得里头满是乱糟糟的思绪,堵得有些发疼。
哎,不想?了。
要不做会儿英语的吧?
刚才连着做了两张数学卷,太紧张,感觉脑子都快打结了。
阮念睁开眼,伸手把放英语资料的文件袋拉过来,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这?才看?到还被压在底下的手机。
……啊?
从?某人第?一次来她家?店里买包子就知道他?没?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这?次干脆连手机都忘了拿,也不知道他?要怎么买……
正想?着,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阮念微微皱眉,伸手拿到面前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