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受惊的马瞬间冲出去?好远,原本在旁边拍摄的托尼老师被?马突然竖起的尾巴扫到了镜头,瞬间喊了出来。
周围的工作人员仿佛炸开了锅——
“小陈你干什?么呢?!之前培训清清楚楚讲过的东西你放脑子里了吗?!”
“大叔麻烦您了!”
“诶——洛老师!!!”
这边负责人在骂着撑伞实习生没脑子,那边有?人在拜托牧民赶紧帮忙前去?解救被?马带走很远的林娆,事发太突然,仿佛这一两秒钟整个?团队突然停止了运转。
洛岑抢过牧民手中牵来原本要给他的另一匹马,翻身上马,双腿一夹,朝林娆飞奔而去?。
冲出去?的马蹄声让人大梦初醒,负责人赶紧安排随行?安全保障队跟上牧民,去?寻找就快消失在视野中的林娆和洛岑。托尼老师把摄像机递给同僚,也跟了上去?,有?人叫住他:“哎,怎么不拿上啊!”
“我呸,救命重要还是录节目重要!”
托尼老师啐了一口,声音在风中回荡。
背上很快就被?汗浸透,心底的凉意顺着血液流向肢体的末端,马疯狂奔腾起的刹那险些?感到天旋地转,她瞬间冰冷僵硬的双手死死捏着缰绳,靠着每日健身锻炼的腹部力量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扯回来。
从差点后仰栽下去?,到竭力改变重心前胸快要贴在马背,林娆觉得自?己用尽了毕生力气。可?身下这位天性就胆小的生物还在惊吓的巅峰,驮着她朝自?己熟悉的山林里跑去?。
等自?己稍微适应了这位有?些?颤抖的兄弟的奔跑频率,林娆上身微微抬起,找到一个?较为舒适的角度随着它上下起伏,缰绳松了些?以防勒太紧,用手尝试抚摸它的脖颈和鬃毛,余光还努力想要记住回去?的方向。
警觉是食草动物的本能,是流淌在它们血液中的天性,抚慰只能让它急促的呼吸变得稍稍舒缓,一时间却难以控制它脚下的速度。
它越跑海拔越高,山林也越来越密,就算她是神仙也记不住这疯狂的路线到底怎么回去?。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缩回云层,天空蒙上灰色的薄雾,原本的苍翠入目就变成昏暗的绿,翻涌的灰云似乎下一秒就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噬在这广袤的天地间。空荡的山野只有?她一人,而她不知道自?己将会到哪里去?。
“求你了,快停下!”
“不要怕,乖啊,没事了,别怕。”
“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人联系,还得靠你带我回去?呢哥们。”
她低声附在它耳边交流,顺着它的鬃毛祈求它能听得懂。语气强装镇静,安慰一直比自?己还要胆小的马,心里却已经害怕地快哭了出来。
她从小又疯又野,和同学吵过架打过架,在台湾蹦过极,跟林仲文去?罗布泊玩过沙,连韦婉都说?林娆天不怕地不怕,这辈子除了杨静岚还真没怕过什?么。
可?就在万籁俱静的山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不觉得害怕并不是因为真的不会怕,被?人欺负了她一定会找回场子,因为知道父母嘴上再嫌弃她却始终是她的靠山,刚出道那会儿年?轻气盛,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有?韦婉的怀抱和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打他们脸的自?信。
就像是蹦极时有?绳子拴着自?己的那种感觉,她以前不怕是因为永远都有?恃无?恐。
耳边呼啸的风将她满是汗的脖子吹起阵阵凉意,一层有?一层鸡皮疙瘩跳出来不断嘲笑着她。
原来当这个?世界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会怕啊。
湿热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那个?人帅气的背影突然涌现在脑海,她喃喃自?语:“岑哥啊……”
你要是在就好了,我可?能就不那么怕了。
“林娆!”
“林娆——!!!”
“嗒!”
那眼中的滚烫顺势落下,滴在这疯马的鬃毛上。
她把缰绳放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扶着马鞍,努力回头看去?——
那个?男人穿着偏迷彩的黑色束脚裤和上衣策马而来,几乎和身下那匹黑马融为一体,他如风似箭,带着锋利和不容拒绝的强硬赶了上来,在她身侧几步远的地方紧紧跟着。而她身下的马还在劲头上,就是不肯听她使唤慢下来。
他绝尘而来,带来的风吹得她眼睛一阵酸痛,像打开了阀门一样,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曾经以为人要学会自?救自?赎,所?谓天降的英雄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笑话?,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信仰粉碎。
“林娆,林娆!”他焦急地喊着她,就只是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已然沙哑,不知道喊了多久。
刚才在马背上神经紧绷,除了自?己和马的呼吸听不到任何声音,原来……原来他一直跟在后面……
“林娆,说?话?!”他满脸担心地看着她,生怕她已经被?吓傻到失去?自?我意识。
“洛岑……”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嗓子分泌的粘液让她感觉发声好难,索性闭上眼睛大喊一声:“岑哥!”
“听我说?,你手上稍微松一点,让它再缓一缓,等下我帮你让它停下。它应该不会再跑了,有?同伴陪着就不会那么警惕了,跑了这么远也该累了……好了好了,别哭了,哥这不是来了吗!”
以前不是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他熟练地驾驭着那匹马慢慢靠近,两匹马的头部几乎快贴在一起,就这么跑了一会儿,果然速度放慢了下来,肌肉也没那么紧张,不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掌握了控制权,而不是只能任由它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