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牧野觉得后脊梁升腾起一股寒意,连忙推开了凌锦韶,“十七,这里是皇宫,你还是要注意些言行。”
凌锦韶拉起他的衣袖擦了擦眼泪:“是要注意的,我原以为你是个长辈,没想到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不过师父就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还是会像长辈一样敬重师父的!”
“好啊,乖...乖徒儿。”
牧野说完,凌锦韶便低了头等着他摸自己的头。牧野颤抖着手摸了摸,心下有些悲凉,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他这手还能不能留下了。
“对了,十七。你为什么会接近王爷?”
“当然是......”她仔细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思慕王爷!”
牧野眉头紧锁:“你...你思慕王爷?”
“王爷当年在黎国当质子的时候,我是见过他的。惊鸿一瞥便再难忘怀。”
“就...就这么简单?”
她点了点头,做出一副痴迷状:“最近我离近了看他,真是天人之姿,见了面连话都不会说了。对了,师父你不是王爷的亲卫么?快告诉我,王爷平日里有什么喜好?”
“王爷...有一上不得台面的喜好——赌。”
“赌钱?”凌锦韶两眼放光,“这好办啊,师父你还记得我们俩在赌坊里大杀四方的事儿么?你同我联手,咱们宰他一笔。”
牧野干笑着,眼神止不住往一旁飘:“万万不可,为师我深受王爷恩德,对他忠心不二。你也万不可对他不敬。”
“好吧。”凌锦韶与师父相认,开心不已,忍不住想像小时候一样粘着他。
牧野却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四下瞧了瞧:“此处也不宜久留,被人瞧见了不好。我先行一步,你一会儿再走。”
“这么快就要走啊。”她捏着他的衣袖舍不得放开,一双眼睛里也泪汪汪的。
牧野却忙不迭纵身翻过墙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凌锦韶有些失落,师父与她怎么好似生分了?
“你这父亲一般的师父,看起来倒是与你年岁相仿。”
凌锦韶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却见树枝上坐着个人。他戴着玉质的面具,一袭白衣,慵懒而惬意地晃着一条腿。
凌锦韶嗔怪道:“大半夜的,你穿着白衣服出来招摇,是生怕御林军发现不了你?”
“你这又哭又笑地与人私会都不被发现,我又怎会被发现呢?”他自树上跃下。
凌锦韶抬头看着他:“你都看到了?”
“嵘亲王的贴身侍卫是你的师父。”
凌锦韶用力点头,咧开嘴笑道:“我终于和师父相认了!他原来没有抛下我,他只是迫不得已。”
“你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了?”
凌锦韶满眼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其实我曾经怪过他,想着他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他。就只当从未遇见过这个人。可是现在我想通了,这世上至亲之人只要能活着,便已经是万幸了。”
齐习染沉默了良久,手抬了起来。他从前养成了一个习惯,总是会摸一摸她的头。她有时会乖顺地枕在他的膝上,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头上。
可是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凌锦韶还沉浸在这份欢喜之中,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
“你还真是心宽。对了,明日我突然有些要事要办,可能要与你暂别了。”
“出宫的路你可认识,需要我帮忙么?”
“不必。”
“那...那你自己当心一些。”
齐习染还想说什么,凌锦韶却沉浸在与师父重逢的喜悦里,挥挥手与他道了别,蹦跳着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花月和陆夜白都看出了凌锦韶心情愉悦,虽不知是何事,但也跟着高兴起来。凌锦韶对花月和陆夜白一向不隐瞒,便将此事告诉了他们。
花月欣喜道:“他就是殿下以前常挂在嘴边的师父啊,这可真是缘分呢。”
陆夜白却道:“公主殿下确信么?”
凌锦韶颔首:“当年的事情他说得都能对得上,应该是没错了。”她顿了顿,又对陆夜白道,“对了,我准备去镜花书馆找一本医书。但这书馆只有白日里才开门,得寻个借口出宫才行。”
陆夜白思忖道:“近来和谈之事颇有阻滞,典客大人也有些灰心丧气。公主殿下可以去四夷馆探望这些大人们。”
这倒是个正事,凌锦韶立刻命陆夜白安排上了。
借着这正当的由头,凌锦韶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宫。她一早便走向宫门口,陆夜白先一步前去安排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