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经分装好了,每样几粒隔开放在透明药盒里,是一天要吃的量。
“去过医生办公室了?吗?”
“嗯。”
乔微没了?话,抬头,才发现女人的耳后好像有刮痕,血迹已经干了。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那个地方,疑道,“怎么了??”
“应该是不小心抓到了。”乔母抬手,拭掉血痕,小心试探,“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护工说你刚刚一直坐窗边。”
“没什么?特别的事。”乔微神色很淡,吃了?药,很乖就从窗边躺回了?床上。
乔微一向把心思藏得很深,即使是再不?高兴的事,也不?爱向人吐露。
若不是她先在电梯里遇到了霍崤之母亲,也绝对猜不?出什么?端倪。
那个女人从大学认识起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说话做事咄咄逼人从不顾虑旁人感受,想也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
另一边,身处帝都的霍崤之接到乔母短信,瞧清内容,怒得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攥紧拳头,在瞧清屏保上的照片时,才又逼着自己收回手,给母亲打了?电话。
“你去医院了?”
“告状可真够快的。”霍母脸上的抓痕被药水刺激,疼得倒嘶一声,“下手这么?重,你以为我的脸是猪皮吗?换人过来……”
“是。”那美容师吓一跳,忙低头起身。
霍母这才继续道,“崤之,你还是别和那对母子来往了?,乔敏那个泼妇,你知道她今天干了?什么?吗?她——”
“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
“你要是再插手我的事就别再认我这个儿子。”
话筒的电流声里,霍崤之的声音冷静又决绝。
“霍崤之……你!”
她话音没落,那边便挂了?电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霍母怒不?可遏偏头问,新换上来的美容师一头雾水。
“太过分了?,要不?是看他这么?辛苦,我帮他做什么??生这个儿子还不?如生个叉烧……”
……
越想越急,霍崤之生怕母亲说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三下两下把工厂的事情?交代完,凌晨时就买了回G市的机票,风尘仆仆凌晨落地时候,天还没亮。
连打扫卫生的护工都尚未开始工作,十九楼静悄悄一片。
他轻轻推开门,黑暗中,乔微蜷缩着睡在一边,呼吸静谧安详。
还在。
还好,还在。
霍崤之看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脱了鞋,躺在她身后,双手覆上她的腰,又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挤在一张病床上,紧挨着,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狂灌咖啡硬撑着近四十个小时没睡觉,马不停蹄奔波在几个工厂间,霍崤之此刻眼下都是淤青,冒出的胡茬也来不及剃,他实在太累了,以至于一合上眼睛,便沉沉睡去。
呼吸声传来,乔微的眼睛重新睁开。其实门开时候,她就醒了?,猜是霍崤之,便没有动弹。
她轻轻动了一下,转回身。
男人的脸庞近在咫尺,走廊微弱的灯光透进来,除了额角的伤痕还未消退,那脸俊朗得不?可思议。
只是眉心始终紧蹙着,连拳头也是握紧的,仿佛随时都在战斗状态。
乔微抬手抚平他的眉头,又吻了一下他的鼻尖。
日夜相处了?那么久的人,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也已经能一点点描摹他的轮廓。
很累吧。
如果不?是她,霍崤之一定还好好做着他的公子哥,每天无忧无虑,不?用为任何事情?伤神。
霍母的话又一次在耳际回荡。
“如果你的病能好起来,我当然不会?拦你们。崤之的脾气你也清楚,他还有这么?长这么?好的人生,你忍心让他一辈子活在失去你的痛苦里,在阴影中过一辈子?”
“乔微,如果你现在不做决定,到那个时候,就再没有人能帮他了?。”
……
她说得对。
乔微脑海中乱七八糟闪过很多画面,一会?儿想到小生身上盖着的白色薄布,一会?儿又想起他的妈妈趴在平板车上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那瞬间太残忍了?,连她一个外人都永生难忘。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走到那一步,霍崤之会?是什么?样子。
顽劣、高傲、不?堪管教——
那些都是给外人看的,真?正的霍崤之,是一个再纯粹不?过的人,对她如此,对朋友如此,对他奶奶也如此。
他只是用一副看上去坚不?可摧的盔甲将自己武装起来,其实心很软,一戳就受伤了。
做决定吧,乔微。
她在心底一遍遍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