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们都流行西洋的玩意儿。很少人会带平安扣了。她送出去,不知道他会?不会?用。
不论用不用,都是她的一?份心意。
佟樱的肚子已经显露出来,细细的腰,有些惧人。萧玦不乐意她做些事情劳累,日日让她躺在床上养身体。
秋天了,叶子泛黄,一?片片落下来,佟樱的心?底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们竟然也会?相一对平常夫妻那样相处。就像什么仇怨也未曾发生。
佟樱会做饭,绣花,收拾房间。
萧玦白日去军曙,晚上回来时,总会低头亲一亲她。
佟樱会回应她。她会朝他笑,说一些亲昵的,从下人那里听来的俏皮话。
萧玦像是在做梦。可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留在他身边,会?为他生?一?个孩子。
他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如果是梦,萧玦像老天祈求永远不要醒。
—
这场美梦悄无声息的被打碎。
冬日,干冷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
产房里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走廊光线惨白。
萧玦守在手术室外,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双门紧闭。萧玦手中的军帽变了形。
管家很少见萧玦露出这样的情绪。
敏感又脆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漫长的半个夜晚终于结束。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
主治医师戴着医用口罩,怀里搂着一?个豆大的襁褓:“是个男孩儿!”
萧玦向里看去:“她呢?”
主治医师面色沉重:“产妇情况不是很好…你进?去看最后一眼吧。”
“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眼?!”
萧玦眼睛血红,几步攥住医生的双肩。
医生倒吸一口凉气:“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我们都不想看到这样。”
管家恳请道?:“少爷,进?去看看佟小姐吧。”
萧玦感到惧怕。他步伐很慢。
床上的人睁着眼:“三哥。”
因为他在家里排第三。所以她这样叫他。
他听过许多声,轻快的,干脆的,悦耳的,带着恨意的…
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
她快死了。快要离他而去了。
萧玦颤抖着,抚摸她的脸,声音沙哑:“我给?你?去找最好的大夫…”
佟樱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在外面守了一?夜,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满血丝。
“三哥,你?来了。”
佟樱闭了闭眼:“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萧玦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怎么这样凉?
“我去叫大夫…”
“不用了。你?瞧瞧我们的孩子,很可爱。”佟樱身上的力气逐渐消失,她气息微弱:“三哥,以后的日子好好过?吧。”
压抑的病房里传出一声悲恸的哭声。
让人听了,不仅心?里一?紧,是谁在哭?怎么能哭成这样呢…
在战场上狂妄肆意的少帅将军一?夜白了头。
—
四年后。萧昱已经会走会跑。
他是个上山下地爬树掏鸟蛋的顽皮性子,只不过?一?回家就要收敛,因为父亲总是板着脸,像尊沉默威严的山。
萧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他和?别的同学不一?样。
妈妈已经死了。每年的清明节,父亲都带着他去墓园。里面第三排第四列,有一?个小小的土丘,里面住着妈妈。
妈妈长的很漂亮,照片里笑得温柔。
萧昱总是自己偷偷想,要是妈妈没有死就好了。妈妈会?不会?像王奶奶一?样,笑眯眯的把他抱起来呢?
父亲总是坐在窗户前发呆。窗前有株芙蓉花树,清明节的时候就会开满树的花。
花又那么好看吗?为什么父亲能看上一?整天呢?
小小的萧昱总是有很多问题。
父亲对他不好,总是凶巴巴的要他去写作业。他不想写,父亲就扬起巴掌要打他。
萧昱委屈巴巴,背着书包从家里偷偷跑出去。
过?街口的时候,走过了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萧昱抬着脑袋,忽然呆住了。
他在街对面看见了妈妈!
是妈妈,没错。
妈妈穿着黄色的连衣裙,拿着白色的包。和?照片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萧昱想要飞奔过?去,跑到妈妈怀里。可红灯变成绿灯之后,妈妈又消失了。
萧昱心里失落,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他要和?父亲说吗?说妈妈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