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仙门如雷贯耳,白清在听到孟豫的名号之时心就已经?凉了一截,他咬紧牙根,脑中飞快思考该如何在大能面前?熬过这一关,受损的脏器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然而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孟豫的语气突然一变,虽听起来仍是嗓音沉稳如世外高人,却莫名令人感到有些尖锐与?严苛:“下方?之人,可?是本?门叛徒萧封?”
与?此同时,孟豫的身形也从虚空显现而出,他脚踏一柄银光飞剑,身形修长,眉目英挺,身具不凡气度。
他一双黑眸带着寒意,威严而又带着薄怒道:“萧封!天网恢恢,纵使你藏在碎珠群岛,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不交出本?门镇派之宝上?陵刀,天涯海角,本?尊都?会将你缉拿归案!”
“师兄!”
又是几道剑光飞来,池天华急匆匆挡在了孟豫面前?:“大师兄三思啊!我?相信二师兄之事肯定有误会,你何妨听听二师兄是怎么说的,说不定偷刀的另有其人,他在仙府秘境救了我?们那么多人,绝不可?能是恩将仇报品行不端之辈!”
东川月与?任许也拦在了岚珠岛上?空,两人一左一右谨防着孟豫,眼底俱是深深的戒备。
祁昶握剑的手慢慢地不颤抖了,他只是将萧明楼搂得?更?紧了些,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放手!
而当?孟豫点破萧明楼的身份时,岛上?在场诸人也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谧中,除了天机门弟子外,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惊愕。
本?以为他们在岛上?以邪法炼丹之事难以逃脱三大仙门的罪责,却没想到还?有更?大的秘密冲刷着人们的感知,听都?听呆了!
不少人恍惚地开始怀疑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在极度的震惊之下,竟有了灵魂出窍的感受,好似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一般。
只可?惜,这都?不是梦。
海风疯狂地发出呼呼的咆哮声,浪花猛烈地拍打在礁石上?,整座岚珠岛如同风雨飘摇的一叶扁舟,艰难沉浮,摇摇欲坠,而蛟龙冲天的怨气还?在不断扩散,似要将天捅破一个窟窿般。
白清最快反应过来,他将这一连串的变故统统消化之后?,内心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涌上?狂喜。
眼看虚空之上?的大能们斗战一触即发,他连忙冲着孟豫大喊道:“冤枉,我?们冤枉啊!孟前?辈,求您给晚辈们做主啊,这岚珠岛北山本?是我?皇甫家的矿山,可?如今被萧前?辈一炮轰平,毁掉了我?们祖祖辈辈呕心沥血的经?营,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还?请孟前?辈出手,管一管此事吧!”
擎云宗乃是三大仙门之首,而孟豫又是三位掌门当?中修为最高深的一人,不论是东川月还?是任许,即便他们都?站在萧封这边,但境界的差距岂是人数就能弥补的?
孟豫是如今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哪怕坊间传言他的掌教之位来路不正,可?如今萧封才是丧家之犬,根本?没法比。
不过白清倒是终于明白为何萧明楼会如此令人惊艳了,若是那位曾经?修真界的天才,他的才能让自己心动简直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败在他的手下,白清也觉得?自己虽败犹荣了。
可?惜了……这样的人注定是得?不到善终的。什么不平事都?想管,也不看看自己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得?罪了多少人,管不管得?过来。
白清仰头看了看孟豫,他一见到孟豫,就知道他与?自己是同一种人,他一定会听信自己的话的。
不管他是否颠倒黑白,只要孟豫不肯放过萧明楼,他就一定会摆出秉公执法之姿,将罪名扣到萧明楼的头上?。
果不其然,孟豫俊雅的面容上?多了一分凝重,他低头看着下方?的白清,露出沉吟之色:“这位道友说得?可?是真的?孽徒萧封,你可?知罪?”
“放屁!”皇甫家豪纵使再懵,此时也听出门道来了,他虽惊讶于萧明楼的真实身份,却根本?来不及对此作出感想,就被白清的话给恶心得?发抖,“我?身为皇甫家嫡系子弟,我?怎么不知道北山成了矿山?分明是你们背着人在这里?大行魔修之事,却还?妄图把锅甩给少东家,这蛟龙尸难道不是力证,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
皇甫家豪身后?的炼丹师们也纷纷点头,他们才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最有资格开口说话。
可?孟豫却像是听不见他们的陈述般,只是用悲天悯人和失望的眼神看向萧明楼,又问了一遍:“萧封,你可?知罪?”
“我?都?说了,萧道友根本?一点错都?没有,你要他知什么罪,当?世修者第一人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吗?!”皇甫家豪都?要气死?了,比自己遭遇磨难时还?要气愤,恨不得?将真相拍在孟豫的脸上?,都?如此明显了,他居然还?看不清真相吗?
孟豫自然不是看不清真相,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将萧明楼抓回去而已。
孟豫根本?就不关心岛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收到从秘境回来的弟子们的消息后?,就立刻赶到了东南海域,被东川月的七情宫和其余修士挡在了白沙城,耐心早已被消磨殆尽。
此时此刻看见萧封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张过分俊美的面容比昔日更?添了一分白皙秀气,纤细的脖颈好似一折就断,令孟豫打从心底生出一股痛快的颤栗感。
想起这位天之骄子曾经?也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遭受打压、羞辱与?折磨,落魄地被困在黑暗的水牢之中,折断全身的傲骨,只能匍匐在自己脚下……个中滋味,如今回想起来仍令孟豫热血沸腾,眼中仿佛烧红一般灼热地盯着萧明楼看。
祁昶远远看到孟豫的眼神,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萧明楼的这位师兄看着他的神情。
就好像想要将萧明楼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似的,让祁昶心中杀意盛起。
而萧明楼却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表里?不一又惯于装模作样的孟豫,他按住祁昶肌肉紧绷的胳膊,嘲讽地轻笑了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不肯承认上?陵刀是你偷走的吗?”孟豫沉痛地说。
萧明楼摇摇头,好笑道:“上?陵刀本?就是师尊让我?拿走的。对你而言,那不过是一把刀,但对我?来说,它的意义可?非同一般。”
毕竟当?初没有一个人知道,魔主就被封印在上?陵刀中。
孟豫恼怒道:“你还?在狡辩,我?身为掌教,镇派之宝本?就该归本?尊收管。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辜的,难道上?陵刀不在你的手上?吗?”
萧明楼瞥了一眼被自己握住的祁昶的手腕:“可?以说在我?手上?,也可?以说不在我?手上?,反正你我?皆无?权决定它的归属。上?陵刀可?是仙物,它有它自己的想法。”
“一派胡言!”孟豫只觉得?他在狡辩,又来了,每每与?萧明楼对峙之时,自己都?会被他气得?肝脏发疼,人前?维持的高人形象险些崩塌。
“你说上?陵刀在我?手上?,可?你也没有证据啊。”萧明楼反过来一笑,“有谁见过我?用刀了?别说刀,我?连剑都?没用过吧?方?才这么多人都?在此地,他们皆可?为我?作证。”
皇甫家豪和炼丹师们自然都?点头称是,就连白清那边的人也忍不住说了实话,他们的确没见过萧明楼用刀剑,甚至有的人根本?就没看见他出手。
东川月也道:“他身体被你们擎云宗残害成这样,连本?命灵剑都?用不出来了,你还?想把罪名栽赃在他头上??”语气已是怒不可?遏。
他早就想狠狠去揍孟豫一顿了,若非萧明楼再三告诫,东川月早就出手了。
可?萧明楼却不希望他卷入擎云宗的争斗之中。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东川,你平时操烦七情宫就已经?落下修行了,同为三大仙门之主,孟豫、苏苦修为皆在你之上?。此次秘境之行结束后?,你就回去闭关吧,不管外界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管,万物有因有果,你心中不平,只是因果还?未到来而已。”
东川月知道萧明楼这是在关心自己,可?也正是如此,他就更?不能放下萧明楼。
他暗自做下决定,至少也要等到萧明楼安然离开东南海域,才会回去闭关。
待他出关之时,相信萧明楼一定已经?洗刷了污名,过上?他向往已久的逍遥日子。
所以此刻,东川月握紧手中的剑,剑锋闪过的寒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坚毅无?比的神色。
孟豫盯着他道:“东川宫主,你当?真要拦在我?的面前?,不顾三大仙门的情谊了吗?”
“你可?以试试。”东川月剑气一出,横扫天地,就连咆哮不已的风浪都?被剑压碾了一头,翻不起浪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