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捕的魔气?困在剑网织成?的笼子里,如一团活着的滚滚浓烟,烟须贼溜溜地想要从笼子的罅隙中钻出,却在刚探出触须时便被剑光绞碎,发出踩到老鼠尾巴时“吱——吱——”的凄厉惨叫。
而萧明楼却提着笼子,随地捡起?一根树枝,时不时伸进笼子里去逗弄一下,弄得里面的那团魔气?发出更?为刺耳的尖叫,像是?又?气?又?拿萧明楼没办法?,还很委屈的样子。
“你是?什么品种?的魔?”萧明楼饶有兴致地又?戳了戳它,“比魔煞要厉害一点,还懂得篡改记忆,蛰伏于人体内。不过应该还够不上魔将的级别?,太弱了。”
听这语气?,活像是?个纨绔少爷在花鸟市场买画眉,挑肥拣瘦的。
把那团魔气?得吱哇乱叫,如炸起?的河豚般,浑身魔气?都凝聚成?了一根根的黑刺,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王骏没忍住“噗”地一笑,寻常人谈魔色变,尤其对于修士而言,心?魔防不胜防,可没想到魔族落在少东家手里,也不过如此嘛!
眼看?萧明楼逗这魔气?就跟逗鸟一样,玩得不亦乐乎,池天华等不住了:“萧……咳,你是?什么时候看?出那个九阳宗的金丹有问题的?”
一只魔就算是?装得再像,也不可能骗得过自家的长辈,何况他给?出的那套说辞的确没有半点疏漏之处。
池天华神?色一凛:“难道那元婴也是?假的?还是?说,昌成?子也被魔族夺舍了?”
“都说了让你们几?个不要成?日待在天上,偶尔也‘下凡’来看?看?世间百态,结果你们没一个听师兄的话,碰上这种?事,纸上谈兵得来的东西就不够用了吧?”萧明楼漫不经心?地一笑,目光虽未落在池天华的身上,可池天华梗着的脖子却慢慢变红了。
萧明楼:“元婴是?真的,昌成?子也是?真的。”
“那为什么……”
池天华话音未落,祁昶便打断道:“少东家说了,记忆被篡改了。”
沉默的剑修始终守护在萧明楼的身侧,对他的一言一行,乃至一个眼神?都记得一清二楚,心?领神?会?。与他相比,池天华就成?了个空有修为,却易冲动坏事的反例。
池天华:“……”可恶,又?被比下去了!
萧明楼欣慰地朝祁昶点点头:“不错,阿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那金丹弟子的确是?没什么破绽,不过,我想当时大殿上的修士都不可能朝昌成?子要九阳宗掌门的元婴,只有我有正?当的理由借来一观。破绽就是?在那元婴身上发现的,元婴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笼子里的魔气?挣扎得更?厉害了,像是?在责问萧明楼,他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吱吱!吱吱吱!”
萧明楼歪了歪头,嘴角噙着笑,又?用树枝戳了戳它。
“我不过是?在赌一件事,赌那位开启连环阵的人也必将消耗不少法?力,所以?不可能事必躬亲,什么事情都做得尽善尽美。譬如夺舍金丹期修士,篡改元婴记忆,这些事必然不可能是?他本人做的,只有交给?这种?……”萧明楼有点嫌弃地瞥了一眼笼子里的魔气?,“没什么脑子的玩意去糊弄一下罢了。”
“嘭”的一声,笼子里的魔气?骤然炸开,零零星星的烟气?飘满了整个笼子,而后再重新缓慢地凝聚起?来。从头到尾沉默得像是?了无生机,不说出来的话,还真以?为那就是?一团烟雾而已。
王骏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气?炸了?”
萧明楼低低地笑了一声。
祁昶思索着问:“既然那金丹修士的话听不出破绽,为何元婴的记忆却能看?出是?作假?”
“阿丑真是?问到我心?坎上了,我正?打算说呢!”
萧明楼提着笼子好半天,提溜得累了,随手将那笼子递给?王骏。后者赶忙小心?翼翼地拎起?了笼子,不过那魔气?似乎已经被萧明楼气?得自闭了,倒是?没怎么挣扎。
将笼子丢给?王骏后,萧明楼便舒服地倚在祁昶的怀里,懒洋洋地开口:“口述之事辨不清真假,但眼见之事还是?能看?出门道来的。那元婴所存的记忆很是?凌乱,人死之时记不住那么多事倒也情有可原,不过他怪就怪在,那些画面并不都是?从同一个高度见到的景象。”
池天华和王骏还在疑惑,就听见祁昶很快反应过来:“身高不同的人,视野不一样。”
“对,就好比阿丑这么大的块头,看?得比我们更?远。”萧明楼笑着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可惜够不着祁昶的脑袋,只能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而九阳宗掌门是?个和昌成?子差不多高的小老头儿,却在碰上妖王的时候视野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除非衡阳子是?兔子精转世,否则一个老头不可能这般活蹦乱跳。”
众人:“……”
也不知道此时是?该同情衡阳子,还是?同情笼子里的魔气?。
萧明楼一敲掌心?:“所以?我猜,这只很有想法?的魔就将那小金丹的一部分记忆挪到了元婴身上,衡阳子临死前?的记忆,其实是?他大弟子的。自爆灵力之人,怎么可能还留得住元婴?想必是?衡阳子没能成?功与那妖王同归于尽。”
“可既然那些妖魔对付衡阳子师徒游刃有余,为了不直接杀了他们,而是?一个夺舍,一个被留下了元婴?”王骏不解地问。
“问得好,这个问题,我看?还是?让擎云六杰……不对,五杰之一的池道友来回答吧。”萧明楼目光一转,落在了池天华的身上。
虽然不合时宜,但此时的池天华,感?受到了曾经任许感?受过的一股窘迫感?。被师兄提问支配的恐惧从压在心?底的匣子里钻了出来,令他无端地感?到紧张,手脚都有些冰凉。
“我不……清楚。”池天华低下头,又?忍不住瞪着眼拔高嗓门,“难不成?你怀疑背后操纵阵法?的人是?我吗!我还没怀疑你呢,只有设阵者才最了解破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