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跳下床,走过去踮脚拍拍王晏生?的肩膀说:“小生?,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其实?,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只要有钱,找个好演员,大概还是很容易的。”
王晏生?一听这话,心也不虚了,姿态也硬了。
他就知道,但凡自己露一点怯,这女人就要踢开他!
他冷着脸,盯着她耳后?打卷的一缕头发:“哦,那你找去吧。”
他扯下胡子和?假发,往后?扔在桌子上,无悲无喜地看着梅子。
他倒要看看她上哪儿?再找一个跟她一条心的人去。
梅子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他回?应得这么快,一时?倒没话说了。
她垂着眼皮,盯着脚下劣质地毯上的印花看了一会儿?,也来了脾气,旋风似的冲到门边,拿着大衣往身上一套,愤愤道:“你以为我找不到人?我只是不爱交际,又不是不能交际……”
说不上为什么,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委屈的直哆嗦,圆扣子在手里也打起?滑,死活塞不进环里去。
王晏生?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她的动作,知道她又火了。
他叹口气,大步过去,伸出长指拨开她的手,快速帮她扣好纽扣,又在她开口嚷之前闪身后?退一步:“我知道你能耐,但再出门交际识人费时?费力,我分明是个现成的劳力,你何必舍近求远?”
他说了软话,梅子心里就舒服了。
她皱皱鼻子,“你想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乔南相是什么人,这些天下来,你比我清楚。如果搞砸了,你知道下场不会好吧?”
王晏生?低头,避开她的眼睛:“嗯。”
“如果搞砸了,落到姓乔的手里,我任他杀凭他剐,绝不提你。”很快,他坚定?又决绝地表了忠心。
梅子一直在等?他说这句话,可真听见了,又不落忍。
在她心里,他已经是自己人了。
梅子又是怅惘又是满意地离开这间小破旅馆,留下王晏生?对着镜子重新贴胡子戴假发。
他穿戴好梅子帮忙参谋置办下来的“导演”行头,看看时?间,抓起?黑呢帽匆匆出了门。
穿过小旅馆的巷子,拐过几条胡同,方走上主街。
王晏生?快跑几步,在一家鞋店门口停下。
没多久,从鞋店里走出个紫皮脸的中年人,王晏生?一见他,立刻迎上去打招呼:“尚叔,你来替太太取鞋子吗?”
中年人起?初吓一跳,及至王晏生?拨开头发撩着胡子叫他认过后?,才惊笑道:“小王,你小子捣什么鬼?”
王晏生?压低声音说:“你要回?去了么?咱车上说呗。”
中年人赶着交差,便点点头。
两人坐上车,王晏生?掏出烟盒给中年人递上一支烟:“尚叔,走吧。”
中年人瞥着他的脸问:“你小子今儿?放假不休息,跑出来把自己搞成这样做什么?”
王晏生?别着脸,状似不好意思地开口:“叔,说起?来您别笑我,我过完年都要二十?了,还不知道女人是怎么一回?事?,阿山阿良总嘲弄我,我气不过,就……就想去班子里开开眼,可我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才想拿胡子假发遮一遮。”
中年人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年轻人就是脸皮薄!对了,后?街胡同有家私窑,里面虽都是半老徐娘,但个顶个的能干,叔下了工带你去。”
王晏生?摇头:“我不去下等?窑子,我若不找就不找,要找就找好的。”
中年人从车窗扔出烟蒂,嗤笑:“谁不知道上等?姑娘好?不过听叔一句劝,上等?窑子咱逛不起?。”
王晏生?还是摇头:“我就玩一次,当然要玩好的。”
中年人道:“听你这口气,有去处?”
“嗯,”王晏生?的薄唇在大胡子后?面翘起?,“一会儿?您在群芳楼门口放我下来就行。”
成公馆的汽车在允城都是独一份的,所以王晏生?一下车,群芳楼的迎宾立刻会意,老远就跑来殷切接待。
王晏生?板着脸,从从容容地走进去要了间雅座,之后?他就开始了等?待。
他把自己作钩把成家亲戚和?导演的名头作饵,现在就只待各方鱼儿?来找他了。
他知道成家的饵好吃,显然鱼儿?们也是这样认为,在他走进群芳楼当日,鸿兴银行的经理就找了过来。
接下来是新业百货的经理和?他的新朋友——禁烟委员会的田主任。
这些人本都不是王晏生?想要的鱼,但有他们作陪,他的价值和?真实?性就更上一层楼,所以他也很愿意敷衍他们。
连着多日流连,总算没叫他白等?。
他端起?酒杯和?龇牙咧嘴的赖三一碰,在周围人的欢声笑语中,轻声道:“日后?还请三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发现我今年的二十万字目标还遥遥无期!
所以,接下来,我要乱七八糟写了,就是放飞着写,大家要是觉得写得垃圾了,就……别太当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