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过不了这一道。”谭临沧拍了下桌子,气得想给自己一巴掌。
“大哥当时你拍着胸脯说这招准可以时,弟弟是提醒过你的,你偏不信,说什么孟姑娘是薄面儿的,这种事情绝开不了口,”谭临涯为大哥追爱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局面变成这样子,他也挺不爽,他将哥哥对孟姑娘的一片痴心看在眼中,这么多年来别的女人他看都不看一眼,他也是心疼的。“看如今他们的情形,只怕——。”
“行了!”谭临沧胸口已经够闷,“如今大敌当前,这事先放一放,你也别再去城里,只不知那范默江到底要怎么样,一直按兵不动,守在对面让人烦躁!”
“大哥又何必烦躁?”谭临涯见哥哥还是改不了心急的毛病,又劝了一回,“官兵又不是第一次蹲守飞鱼台,任凭他们派再多的人,守的时间再久,我们只在飞鱼台上过自己的自在日子,他们终是上不了山的——”
谭临沧打断弟弟,“他们在那边镇守,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也没法派人手去拦截过往的商船,这样对峙下去,不是办法。”
“大哥不必担心,范默江的军队有几万人,不可能长时间驻扎下去的,一是对岸地窄;二是他们耗不起,便是他们在下游向商船抽解(收税),也不足够支撑这一支大军。”
“这么说,范默江的目标不是我们飞鱼台?”
“我猜想,不是。”
“义父生前总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传下去,宁可这阵子大家辛苦些,别出了什么差池。”
“大哥说的是。”
谭临涯去了。谭临沧又兀自出了一会儿神,照目前孟家传回来的消息,只怕孟稻儿和祝知州的好事也近了,思及此不由心中一紧,这糙汉面上露出失落和神伤来。
若是在平日里,他还能乔装进城找孟稻儿一探虚实,眼下形势严峻,他不敢掉以轻心、为了私欲而置飞鱼台的安危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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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兄弟二人所料的相反,孟稻儿起初确实不在乎、也不相信那些谣言,一来她觉得祝知州如何横竖与她不相干;二来,她也没想过要嫁给他。
世事多变,眼看着五月将尽,她鹤哥哥依旧音讯全无,加之刘家暗中狠狠相逼,大有想要先败其业,再夺其人的野心;以及祝知州又每每暗示可以护她周全,这些日子,除了身边的人都在谈论,她自己也细细地观察,发现他与范将军确实要好异常,便渐渐地对传言也信以为真,只想着祝知州对自己用心良苦,不过是想要一个妻子来为他断尽那些关于他的负面传言;而他于自己也可谓是不二人选,既能将他作为鹤哥哥的替身缓解自己的思念,又能确保自己余生衣食无虞。
如此思虑了一番之后,她非但没有像谭临沧预期的那样,得知祝鹤回喜欢男人而远离他,恰恰相反,孟稻儿开始对祝鹤回的邀约每每欣然而往,甚至对范默江也不再避讳,觉得大家各求所需,心中倒反坦然。
孟稻儿认为自己得到了替身和保护,不亏;
祝鹤回对坊间传闻不以为意,只享受着和孟稻儿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阴,只美中不足的是,怎么甩都甩不掉不解风情的范默江;
范默江镇守飞鱼台,因那批货一再延迟,他终日无所事事,时不时找到府衙去,毫不在乎地夹在祝鹤回和孟稻儿中间,祝知州对此烦透了,又想着他日若是与飞鱼台对峙起来还得借他兵力,实在不便拒他于千里之外……
一来二去,他们三人一同出行变成了帘州城的盛景——
美人十年寒冰反被风流知州和狂野将军的热恋融化,这一类的话题一时甚嚣尘上,大家成日津津乐道,孜孜不倦地盼着他们之间的最新进展。
范默江好几次感叹帘州城多美人,希望孟稻儿为他介绍一个。
孟稻儿只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我成全你们二人也足够了,你怎可如此贪心?还想再拉别的姑娘进这坑里?!
于是,到了六月中旬,玩在一起的依旧是只他们三个人,范默江望眼欲穿也没盼到孟稻儿为他介绍帘州姑娘。
到了六月二十日这一天,祝鹤回与孟稻儿漫步南洛江畔,夏日黄昏,粉红色的云霞飞满帘州城西边的天空,祝鹤回心中柔情忽然泛滥,忍不住问:“小孟,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
孟稻儿闻言,虽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感情可言,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飞快地突突突猛跳,心脏几将跃出胸膛,毕竟,他的名字可是祝鹤回呀,唉,光是替身的每一次求婚都这么激动,如果对方真的是鹤哥哥,一定会幸福得灰飞烟灭罢!
“我想好了,我答应你!”话一出口,孟稻儿的脸瞬间如天空的云霞一般,变得又粉又红。
祝鹤回一向是克制的类型,很少放纵地表现自己的情绪,可听到梦寐以求的答复,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只拦腰将孟稻儿一把抱起,“啊啊啊”地大叫,在江边的晚风中、云霞下快乐地不停地转着圈,惹得大家侧目纷纷,以为他们新的父母官又搞出了什么新奇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