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一丝疑惑也很快得到了证实。自从罗子昕拿起《计算机程序设计》的那一刻起,一扇崭新的大门在他面前豁然开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计算机会和数学紧密地放在一起——这就像一个孩子紧靠在母亲怀里是一样的。
数学是计算机最重要的工具,也是最亲密的伙伴,罗子昕一脚踏入编程的世界后,自学数学就成了与计算机放在同一战略高度的任务,他原本在学校里时,也就只有这门课拿得出手,后来当他啃下那几本晦涩的高等数学后,再回顾课堂上浅显的低等离散数学,就好像做小学题一样简单了。
每隔几天他就回去还书,书架上还有不少闻所未闻的书名,罗子昕拿起一本《数据库原理》随意地翻看起来,华国比较系统的计算机文化教育始于八十年代,到目前为止过去没有几年,很多这方面的著作都还没有被翻译出来,只有原版书,其中的大部分都出自英语国家——计算机发源之地米国,罗子昕的英语水平其实不咋滴,但是架不住他有那股钻研劲,借着英汉辞典的帮助愣是让他看懂了书上的内容,并且随着撸过的书越来越多,也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现在已经能够顺畅地通读下来。
他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这本书有没有借回去的价值,可是当他看了几行以后,就不知不觉地被吸引住了,直到管理员催促离开的喊声传入耳朵,男孩这才悻悻地合上书本,看向头顶上的挂钟,一张白净的脸垮下来,他知道回家后又要被老爹收拾了。
环江镇的居民日复一日地过着他们平静的小镇生活,有人为了前程而日以继夜地奋斗,有人摇着蒲扇端着茶壶安度晚年,有人成群结队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也有人每天清晨赶到菜市场盘算一日三餐……没有人会注意到,在镇东的一间八平米的小房间里,橘黄的灯光总是燃到半夜,在那有些斑驳的墙上映照出坐在书桌前的人影,而一个时代的巨人,就是在这么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从不算肥沃的土壤中,疯一般地成长起来。
“找到了!”房间里突然响起男孩的一声欢呼。
罗子昕手中拿着一块芯片放在灯光下,这块四厘米见方的方块状芯片呈现着磨砂色泽的浅灰,上面用白字写着一行参数,这是一块原本插在主板上的芯片,除了接口之外,整个片身都被严密地封装起来,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结构,罗子昕曾经尝试过解开他的物理封装,但最终却遗憾地认识到,如果要打开它,凭自己有限的工具,很可能会把这个极其精细的玩意破坏掉。
就是这么一块从外观上看去,似乎没有丝毫损坏的芯片,在罗子昕检验设备健康的时候,一个细微的0/1机器语言注脚定位失格,让紧盯着每一丝动静的罗子昕瞬间捕捉到,他经过一系列论证,现在能够百分之九十地断定,它就是面前这台计算机无法开机的罪魁祸首——BIOS芯片!
夜里十点半,林光和他的一干大学室友坐在寝室里,围着一台电视机,1983年版的射雕英雄传里,翁美玲挥舞着双刀跳来跳去喊着靖哥哥,汉子们嘎吱嘎吱地啃着奇多棒,而林光的表情却在荧幕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候门房处的大爷在楼梯口喊了一句:“林光,电话!”
“唉?”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打电话来,戴着眼镜的男学生应了一声,疑惑地跑下楼,接过电话。
“喂?……啊,是我……罗,罗师傅家?!”青年脸上的表情随着电话中传来的话语,先是不可置信,随即变得狂喜,他一路飞奔回寝室,逮出了李昀泽,两人鬼鬼祟祟地猫到无人的角落里,这才表情夸张地低声喊道:“咱们的毕业证有救啦!”
李昀泽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
“罗师傅家那个小孩,刚才打电话来,说是找出我们送去那台电脑的故障所在啦!”
“真的吗?那我们明天就去拿回来!”
“这个恐怕不行,他在电话里说修好那块芯片的设备不够,问我有没有和那台苹果2相同型号的机子,我说我们学校这样的电脑还有很多,然后我们就约好明天周六,把他带到学校里来给我们弄。”
“……他真的能帮我们修好?”李昀泽还是有些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