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个女生还处于象牙塔里,眼神清澈,并没有诞生以后一定要嫁入豪门的野望。
想到这里,宿时遇目光落到对面床位,那是周凌修的床位,现在却空空荡荡。
他抬手摸了摸眼睑,似乎那抹温热还残存着。
而被宿时遇想起的周凌修,现在的历修,正和一个老爷子相对而坐,两人皆凝重盯着中间棋盘。
历修到容市后,才知道容市陈家是这具身体的外公家,对于他为何到这里,去陈家是个现成的借口。
他克制住第一时间去找仇人的冲动,先拜访了陈家,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如此理智。
这时管家走进来,看着这幅画面嘴角抽抽,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下什么高深棋盘呢。
其实就是个简单的五子棋。
管家:“老爷,修少爷那辆车检查结果已经出来,是有人对车动了手脚,才失控的。”
他没说的是,检查方说因为突然大踩油门,才加快车子失控时间,本来按人对车动鬼的方式,还要两三天车子才会出问题,阴错阳差提前出了问题,好歹在撞到另一辆车时,刹停下来。
若几天后出现问题,失控的程度肯定比现在严重,车子更是看不出一点人为动过痕迹,而且这辆车放车库里,已经好几年没人开过,修少来这里旅游度假,突然开出来,车出了问题也说得过去。
管家并没有问修少爷为什么要大踩油门,也许人家突然兴致来了想飙车呢。
老爷子大怒,气得脸色铁青:“好好给我查查是谁动的手脚!”他外孙可好不容易来容市玩一趟,居然遇见这样的事。
那辆车还是几年前历修来,他大手笔送给的礼物,可惜历修上次没几天就出了国,车子便留在仓库里,其他小崽子想开他都没让,却没想到几年后历修在次来容市,一开就出现问题。
“是。”管家应下,离开去办。
“外公喝口茶,您身体不好,注意控制情绪。”历修递上一杯热茶。
“出了这样的事,你叫我怎么能不气。”老爷子接过茶,喝了一口,情绪稍微缓和,“你啊,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沉稳。”
历修笑了笑,冲淡眉间无时不在的冰冷,让他整个人稍稍温和,只是眸底更加冷沉。他以前可不知道沉稳是什么。
老爷子低头看了眼棋局,又道:“这局还没下完,来,我们继续。”
历修道:“好。”
一颗棋落下,老爷子抬头,“仔细一看,你和周家周凌修还有那么两三分像,尤其是眼睛,连名字也有相似之处。”老爷子突然提起周家。
棋子毫无预兆掉落棋盘,历修垂睑,自然而然捡起,放在要放的位置。
“怎么了?”老爷子问。
“没什么。”周凌修这样说,“没拿紧。”
老爷子没在意一颗棋子掉落这种小事,而是叹了一口气,“可惜,周家已经破落,只剩一个女娃。”
历修没有出声,目光一直落在棋盘上,似乎很专注。
“说起来,我们陈家还和周家还是隔得有点远的远房亲戚,要不然你也不会和周凌修有点像,”老爷子目光落历修脸上,“不过你长的更好。
历修表情没有异样,开口道:“那为什么陈家在周家遇到危机时,没有出手拉一下。”无人看到,他垂放在腿的手死死攥着,才能勉强维护表面平静。
“拉不了。”老爷子道,“明知道我国在偷税漏税这块很严,他却还抱着侥幸心理,说到底,是周家外盛内虚,要不然也不会搞出这样的事。”
“周峰玮身上更是有两条人命,没想到他表面人模人样,实际上是个变/态。”周峰玮是周父名字。周老爷子能说出变/态这样的词,说明周峰玮做的事实在不是人干的。
历修神色变了变,又瞬间恢复:“人命?”
“对,周峰玮十几年都没有再娶,我还以为他对亡妻念念不忘,是个念旧情的人,却原来是外面找了一个又一个的高中生小姑娘,都还没成年,有个小姑娘从高楼跳下死亡,有个被他折辱至死。”老爷子和外孙聊起自己知道的,表情平淡,到他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识过。
“这样的周家,怎么救得回,那周家老大私生子当婚生子养,指不定其间又有什么龌龊呢。”
话落,一局棋完。
老爷子眉开眼笑,“终于赢你一局。”接着狐疑问:“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只是有点累了而已。”历修竭力控制住表情,神色淡然道,“外公,我先去休息了。”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