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丁小花回了房间,见到程青彦,数了数家中所余不多的钱,又是一顿骂,越骂还越生气,最后干脆推他出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插上了门闩,不许他睡在房内。
程青彦在门口拍门,又不敢太响了让程纳福听见,压低了嗓子叫道:“小花,小花,你先开开门,让我进去啊。”
丁小花恶狠狠道:“这就要哄纳喜睡觉了,你不要再拍门!”
程青彦又求了几声,里面丁小花只是不理,自顾自哄着纳喜睡觉。程青彦无奈,又不想给儿子看到自己这般落魄模样,无奈去了叶昊天一家原来睡的西厢后面那屋,合衣在床上眯了一晚。
话说当初丁小花刚嫁给程青彦时,五官虽不算绝美,但也清秀可人,身段窈窕,在这小镇上颇有美名。程青彦与她之间感情甚好,事事让着她,时间长了便成了习惯。
而丁小花自从怀上了第一胎后就食量大增,十月怀胎好吃好喝,一朝临盆生下了程纳福,更是喜得程青彦可劲儿地给她进补。许是补得太过,身材就如发面似的膨胀起来,脸上更是胖得明显,眼鼻五官都被挤在肥肉中,本来清秀的眼睛变成了三角肉里眼,本来还算小巧的鼻子被两团脸颊肉挤在了中间。
随着纳喜的出生,丁小花身材越来越走样,脾气也越来越泼悍,家中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听她的,不然就要带着儿子回娘家去。程青彦虽然叫苦不迭,然而丁小花家中淫威是经年积累下来的,他已经难振夫纲,只能暗叹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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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起来,丁小花做完早饭,伺候着儿子吃完,再送他出门去私塾,回了后面还是不见程青彦出来。她一开始疑心程青彦又是和昨晚一样,避开她吃饭,但是看了锅里的粥,从她盛过之后就没有动过,明显程青彦没有起来吃早饭。
前面铺子也没有程青彦的影子,她找了一圈,才在西厢后面找到了他。
原来经这一番折腾下来,程青彦病倒了。
被人骗了货款,买来残疵的布料,他本来就心里堵得慌,前几天在县城和小镇间来回奔波了两次,再加上这一夜就没有好好睡着过,让他身心俱疲。冬天夜里寒气侵人,他虽然关紧了门窗,却没有盖被。诸般因素都凑到了一起,这会儿程青彦在板床上缩成一团,全身滚烫,神志不清,还说起了胡话。
看到程青彦病成这个样子,丁小花虽然气他没用,心中也后悔了,不过想到妹夫就是医生,心中又稍稍安定,赶紧小跑着去把叶昊天找了过来。
叶昊天过来,看到程青彦睡在这屋里光秃秃啥也没有的板床上,隐约也猜到点病因,稍作检查后让丁小花跟着去药铺,抓了付发汗驱寒的药。
到了这天傍晚,仁济医馆关门后,叶昊天一家去看望了程青彦,怎么说他也是青莲的大哥,虽说他们夫妻俩前几年做的事情不地道,但病倒了去探望他却是应当的。
程青彦已经发了汗,人清醒不少,见了叶昊天一家来探望,便招呼他们坐下。
他们说了没几句,坐在一边的丁小花咳嗽一声,引来众人的视线后道:“妹夫啊,你们医馆搬过去后,生意不错啊?”
叶昊天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还好。”他只是搬去隔了一户的房子,又不是远迁,原来会来看病的人或是来抓药的人都还是照样会来,丝毫没有影响。
丁小花难得地露出一个不好意思地表情:“妹夫啊,嫂子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五月见她这表情,心里直嘀咕,他们一家好不容易搬了出去,舅妈又想作什么怪?却听爹爹说道:“嫂子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说来。”
丁小花是很想挤出几滴眼泪来的,只是她为人强势惯了,现在心中又在盘算说辞,哪里哭得出来,只能故作忧愁的表情,哀哀地说道:“你大哥实在是倒了大霉了,被黑心的家伙骗去了进货的钱,买回来的布外面看着光鲜,拉开来里面都是垃圾,根本卖不出去啊!这下好了,本金也没了,想再去进货翻本也没有机会。那天杀的,良心被狗吃了的,我咒他烂肚烂肠,不得好死……”她说着说着又开始骂了起来。
叶昊天尴尬地看看程青彦。程青彦心道,小花啊,你倒是说重点啊,奈何丁小花骂得起劲时是刹不住车的,他只得自己对着叶昊天说道:“妹夫,小花前面把事情都说了,我其实就是想问妹夫你借点钱做本金,只要我再去进一次货,就能把铺子的生意做起来,等我有了活络钱立刻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