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搭车呢?”林甫循着她的话问道。
“因为,找不到车,不知是不是他们都收工了,毕竟当时挺晚的,我们也是刚从南方回来,先前不在这边,去的时候,自家的车让他先回去了。”鲁堇雨说起来就懊悔,有时为他人着想没想到却害了另一个人,“后来我俩等着,身后有野兽嚎声,小蝶就说她可以带路回去的,我一时害怕就答应了。”
“走了一会,奈何不熟悉,却还是迷了路,但我记得那个地方与街上不远。我们看见一个人,比我家大哥矮点,但是要壮得多,那好像在某户人家屋后,有点光亮,我好像看见他头上有伤,半边脸都黑黑的,像流着血。”鲁堇雨尽可能地描述着当晚的情形,但再多她也说不出来了。
这边林甫再怎么问鲁堇雨也是只能回答,好像,应该,大抵都是些对案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了。林甫只得作罢,吩咐另一个差役多问问再善后,自己先去一旁的屋子里看看情况。
“时间?”齐小孟代为问话,而柳苍云反而在一旁记录,齐小孟也奇怪,柳苍云一反常态,自己提出要写卷,明明平时是最烦的。
窦汇靠着椅背,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低头像在回想着什么,一旁的柳苍云拿着笔,不知为何,下意识地低头瞄着这个人,觉得此刻的他默默有点落寞无助。
其实窦汇只是在暗自思虑该说些什么,该隐瞒些什么,才会显得有理有据。
“遇见鲁小姐时该是酉时过不久,我刚好由酒楼出来,才走了一会就遇上她了。”
“为什么去酒楼,酒楼名字?”齐小孟问。
“你们应该知道的吧?”窦汇抬头,只是平淡地扫了齐小孟一眼,又转头看着柳苍云。
“这,例行公事嘛。”齐小孟揉了揉鼻尖,他们二人都知道的,但是这也是规矩,只得双双心虚低了头。
“好,常来。”窦汇坦白说。
齐小孟重新抬起头,“那说说事情经过吧。”
窦汇也低下了头,缓慢而沉着地说着:“我刚从酒楼出来,在路上走着,拐进了一个巷子,我记得巷口有一酒家,我才刚走几步,就遇到鲁小姐,她让我带她回去,我便领她走了近路,但那人好似对路巷极其清楚。我们绕了路他还是会出现在我们之后。”
那边徐徐而论,柳苍云却落笔越是慢,最终抬起了头看着这个不比自己强壮还略显消瘦的人,在昨夜经历了一场危机后,还赶来为自己送夜食,真不知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已经超离世外?为何要这般对自己?萍水相逢也该是把他自己放在一位,这又是何必呢?
“那那人你可有什么印象?”齐小孟继续追问。
窦汇右手拇指摩梭另一拇指,“我带着鲁小姐窜了两条街,才到的鲁府外,当时,我趁着街边的灯笼,看那人该是同我差不多高,但是那身形看着比较壮的,我记得穿的衣裳,像那种伙夫?我也不清楚,但就是那种不大精细的衣裳。”骤而一抬头,“对了,我好似在他胸前看见一个首饰,好像还有声音的。”窦汇想起来了,那天身后传来的细碎声音。
“那还记得什么吗?你等下画张路线出来行吗?”
“应该可以的,但是其他我貌似记不起来了,毕竟天色也暗,实在无能为力。”窦汇点点头。
此时,在门外站了许久的林甫进了屋。
“常来酒楼?”林甫问道,他早在柳苍云查来的消息里有所听闻这个酒楼,虽有柳苍云排除嫌疑但他本身对其的疑虑还是没有消除,便发问:“这么晚去干什么?”
“他在那住。”齐小孟先回答了,柳苍云拉都拉不回来。伸出去的手只扯住了齐小孟的袖子。
林甫挑了半边眼,瞧着柳苍云,“我问的是他,况且你们怎么知道他住哪?”
“林捕头,我有跟你说过,我们是熟识,来镇上时还是搭的他的船。何况我也曾与你解释过他没有嫌疑与作案缘由。”柳苍云站起身,拉开了椅子。
林甫收回了视线,反而投到了窦汇身上,继续追问:“干什么?为什么出来?身份来历?”
窦汇摊开了手搭在椅把上往后一靠,“在下宋尘,当了十几年和尚方才还俗不久,借住于宛平县,近日来贵县理些事务,那常来酒楼便是家中产业。那日也是碰见柳捕头和齐哥二人查案幸苦,便提了些吃食给他们,毕竟贵衙门伙食貌似不大好?”反抛一句,窦汇早已想问,若不是他让人查清楚,还不知道柳苍云在这衙门里待遇这么差,这弟弟还傻傻地知足?
林甫听着,最后一句质疑,倒是拧起了他的眉头,也只是一会,立马便继续关注在审问之上。
“为什么还俗?”
窦汇瞥了眼林甫,“这好似与此案无关?”
林甫也只是好奇问了句没想着答不答,倒是真与案情无关,便噤了口,去拿柳苍云记的卷子。
“手抬下。”林甫抽了抽被柳苍云压在手下的卷纸,恍若失神的柳苍云才回过神来。
“哦,好。”柳苍云实则是由林甫问的话想到了窦汇,为何也还俗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林甫说道,“你那酒楼伙计什么的可对失踪的人有什么印象?”
窦汇只把手掌隆了起来,“在柳捕头去酒楼后,我便差人去问过话了,说是在门口揽客的小二几次见过那些人往酒楼后去。这些我可以唤那小二来作证。至于其他,大人恕我尽然不知。”便扬起个坦荡荡的笑容不再去看几人。
“好,那你就先回吧,衙门自会去提人来问证。对了,隔壁那鲁小姐好似还有事与你说。”林甫交代了句便收了卷纸走了。
见林甫走了,窦汇下意识先去瞧柳苍云,谁知一抬头,却是四目相接,柳苍云正微微皱着眉头看自己,窦汇心底的秘密好似被发觉,骤生的不知所措。
“你本不必如此。”柳苍云让齐小孟先出去了,自个坐在椅子上,转着手里半干毛笔。
窦汇久久未曾回话,柳苍云见状本想说两句为他解围,但窦汇却站了起来,“只是我想,便去了。”
“但如此情况你该躲着,那人若是追上了,你二人安危岂不是?”柳苍云问到。
只是在话间窦汇便走到了柳苍云桌前,背着手低着头让人摸不清情绪:“那不是没追上嘛。”
“那下次呢?若是为我出了事,不,该说是为谁出了事,那人都会良心不安的。”柳苍云说。
窦汇这才抬起头,一双眼睛透着灵动,说:“那,若是有下次,我就向你求助可好?护我这个弱和尚一护?”一双手撑在桌上,笑得像只初次尝腥的小猫。
“好,那下次一定要与我说。”被居高临下这么看着,柳苍云没来由的有点想找个洞跳进去,仿佛被扒了衣服看光了。
“好。”窦汇才收回手,“出去?”
“嗯,好。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