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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1 / 2)


守着自家城池,在家翘脚晒太阳的窦大爷连连躺了两天,都没见着个鬼影到府里来,尤其是那阔别已久的柳苍云,窦大爷怀着少女心思想着他不应该来找自个好好徐徐旧吗,不应该是自己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处处小心吗?怎么如此漠不关心?

待到第三日夕阳都不见,天都黑了,才瞧见柳苍云由门前过,模样如被摄了魂般,撑着眼睛缝晃晃悠悠地要往府里去。

心里的憋屈见着人影时开始发作,趴在临街白墙上,摸了颗方才翘脚嚼着解愁的豆子,就着那眯眼人的腰上弹指而去,豆子撞了那人腰身,却如撞了铁板往地上柔柔弱弱地落土为安去了。

瞧人家没有反应,窦汇咬咬牙,那想被发现的心思在跳脚,索性把那一把豆子尽数扔了去,胸中揣着想被发觉的想法又揣着恶作剧一番而不被发现的窃喜心思,跳下矮墙捂着脸偷笑,猜测那人木讷呆滞的样子该是多玩趣,便又转身跳上矮墙,继续窥察。

就见柳苍云伸手遮在头上,猫着腰,做挡雨快逃状,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墙上窦汇见状那是又想笑又想恼,最终草草收场,给那人事忙疲乏得休息之由,安抚了自个心神,便晃着玉佩回了屋。

次日,窦汇日上三更才幽幽转醒,窝在床褥里,盯着床顶想事,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掀了被子下床去。

“世子,这是要出门?”管家见旧居不出的年轻人急匆匆要出门去的样子,心中一喜,这年轻世子终于有点活泼样子了,自隔壁柳公子上府探望后就一直呆在府中,一点儿时的活泛样子都不在了,也不知道把自己关山上这十几年都发生了什么,硬生生把人磨成这般沉静稳重。人总是念旧,大了念幼时无忧,老了叹青壮快意潇洒。最终谁都拗不过变化,年去总是年来,醒来时才觉一生已过。也不怪乎管家看着窦汇生出百感。

窦汇拾起一枚玉佩给自己系上,“出去活动活动,就不在府里用了。”

管家记心里,送着自家主人出了门才开口道:“世子出外小心点。”

就要进车厢,窦汇抬手抵着帘子,弯腰时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心里的暖与春风化成了一句“好。”窦汇这些时日,感受到的人情温暖与长辈的慈爱大抵都是从这位半老管家身上体会到的,也都尽数暖着窦汇心里那一块怀旧思亲的地方。

马车慢行,风玩着车厢旁的窗帘,窦汇半倚在厢里特制的靠椅上,懒懒散散地拨动着腰间玉佩,盯着那窗外入了定。车内檀香萦绕,一经过便带起一阵松香古佛的意蕴,惹得街上来人都好奇地伸脖子想瞧一瞧这车厢里可是藏着一尊古佛。

瞧着这飘动的帘子,窦汇想起以前经了那等的坏事,当时饶是有一阵不敢坐车,不敢去搭理那些车夫,觉得尽都是恶人,后来长大了,发现会驾车的都能当车夫,不过是自己运气不好,撞上了会驾车的鬼刹,实在怨不得另一类老实肯干的人,便又开始愿意坐车了。现如今,窦汇只觉得幼时可笑可恼可惜,对幼时的自己这般心思却生不出一丝可爱来。晃晃头,不去想这些旧事了。

“哥儿,到了。”驾车车夫称呼车厢内的人为一声哥儿,只因为这人出外不喜“公子,世子爷”一类称呼,只觉文邹邹又太把自己当回事,更何况当了这么久的和尚被叫小师傅都习惯了,一时间倒是觉得这些个称呼怪别扭,不如一句哥儿来的直白亲切可爱。

“嗯。就不用来接了,我自个回去。”窦汇掀了帘子一弯腰跳了下去,站定弹弹衣摆,吩咐着。

那年轻车夫应了声“是”便绝尘千里打道回府了。

留这窦汇看着那烟尘笑了句:“真是着急。”便低调地窜进人群入了酒楼。

这酒楼便是之前柳苍云和齐小孟齐齐惊叹的常来酒楼。城里人都说这酒家起名字太过直白随意,看看人家弘鼎酒楼,怡福苑,鸿运酒楼,桃花源,一线天,不思蜀,聚仙阁,哪一个名字不是精挑细选寓意深远,引得识字的或是白衣都要说这些酒楼名字高雅定要去瞧上一瞧。而这酒楼好吧,经商最爱回头客,那就盼您常来,那便题名常来,至于您爱来不来,看我这酒楼里卖的囊括天南地北的吃食,您必是常来。揣的就是这么一门心思,又质朴又有实力。

进了酒楼,窦汇闲庭信步地走着,便如在自个家中。小二和掌柜也不上前把他当其他客人那般迎接,只是放他自顾自上了楼,寻了个角落进了间不起眼的隔间。

“阿汇你终于来了。”凤琳换了身粉衫,见窦汇进屋,便笑着上前拉住了窦汇的手臂。“救救我吧,我不想再听这个老儒士聒噪了。”

“这又是怎么了?”说着,窦汇往前走去,悄悄溜出了凤琳的手掌心。

如你定睛一瞧,便知此处不似其他雅间作进食用,而是普通的叙事书房,入门旁是一翘头案,一燃着香的漆金铜炉正独自躺在案上。往里放着两张黄花梨交椅,正对一书桌,上置笔墨纸砚,一盏小烛台便无他。屋里最亮眼的莫过是地上铺着的墨色地毯和一把藤椅,而此刻一人正坐在那交椅上秉着“顽猴也为师无能”的惋惜神情闭眼沉思,听见动静睁眼看向窦汇,起身作揖。“她说吧。”

“不过就是去找人顽罢了。”凤琳环手不去看尹阕,表情不屑。

尹阕睁开了眼,看着凤琳的背影,颇为无奈,“是啊,小倌。”

被雷炸了一般,窦汇瞪大了眼睛看着凤琳,“你牛啊,长得可标致?”

被这么一说,凤琳可就来劲了,拉着窦汇嬉笑着,“你可不知道,那位啊。”

“公子!你,你怎么不劝劝她?这等地方她一个小姑娘这么去了,名声呢?”尹阕背着手,看不下两人交头密语那小倌的样子。

被尹阕这么一说,窦汇立马正色,摆正了身子,一副语重心长:“是,是。凤琳你啊,不是我说,你这身旁还有那么一位,怎么还要去让旁人代劳?”

“阿汇?你。”凤琳一蹦,转怒为喜,拉着窦汇的袖子,眼里放着光,“那你是允诺我了?”

窦汇立马打住了要想入非非的凤琳,抵住了凤琳扒向自己的手,“停,是他。”又拿手指往尹阕那点了点。

“啊?我找个老儒生有什么趣味?整天听他念四书五经?女德?”凤琳泄了气,也不把尹阕当活人看,直接面前说起人小脚。

“明明论的是你去找人,怎的说起我来了?”尹阕往前进了一步,挺直了身子,耳朵薄着泛红,大了点的声音欲让二人理清问题重点何在。

凤琳腰一插,做将好好吵上一番的模样。

窦汇立马转入拉架状态,出言相劝,“好了,凤琳你先去帮我备份糖醋鱼,再备些吃食,大概四五人份吧,备好后点些新面孔跟我出下门。”

正打算迎战的凤琳只好撤了架势,应了声是便下了楼去打理。

留下窦汇和尹阕在房里,窦汇叹了口气走到尹阕身旁,伸手拍了拍尹阕的肩。谁知尹阕开口就道:“我才不是中原儒士。”

窦汇微怔,笑出了声,“你啊。”

“而且我才十八。”尹阕满脸郁闷皱着眉,使得本来年轻的脸一时乌云密布竟比大他一岁的窦汇还显得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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