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我不是现在不工作在家带小孩儿么?有时候也在慈善机构帮帮忙什么的,你喜欢什么样的?”李娟凑到王殷成旁边,眨了眨眼睛:“真的什么资源都有哦~~而且人都很好,做慈善的么,人还是不错的。”
王殷成露出你饶了我的表情,“算了吧,我还是先把工作搞好吧,要不然你老公跟着我倒霉。”
李娟:“那没事,工作不好可以换么,关键是趁着年亲早点找个好老公~~”
老刘和王殷成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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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大家都是三十左右的成年人,都明白对一些事情需要闭口不谈、对一些事情需要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道理。
吃饭途中李娟接了个电话:“喂?……恩……没啊,我没有啊……哦,是么……我不知道啊……嗯嗯,行行,那问问那个谁吧,我最近忙着带小孩儿不知道呢……好好,一定一定,有时间肯定出来。”
李娟挂了电话,老刘问:“谁啊?你那么官方的口气?”
李娟看了看王殷成,“周岩,我倒纳闷了,他怎么知道成子回来的,问我要成子的电话号码呢,说有时间出来聚聚。”
王殷成没说话,老刘拿余光扫了眼王殷成,道:“吃饭吃饭,管他的,又不熟。”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三人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也已经快十点了,老刘和李娟的儿子今年才五岁,快上中班了,两个人都不放心儿子,所以也就没在外面晃悠。
老刘勾着王殷成的肩膀沿着马路牙子慢慢走,李娟去拿车,“兄弟,听哥一句,以前的过去都过去了,没什么过不来的坎儿,日子还要照过不是么?娟子也想给你介绍好的。”
王殷成失笑,俊秀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散出一股子慵懒的味道,茶金色的眸子像是镀上了一层光:“你们想太多了,我这几年过的挺好的。”
“那你还单着?”
王殷成又笑,淡淡的笑意弥散在唇边:“我那是生活圈子窄,没有合适的,有合适的我也不会单着。你们放心好了!”
老刘想了想,觉得言尽于此,多说反而是自己矫情了,他拍了拍王殷成的肩膀:“成!以后跟着哥哥好好干!改明儿去我家,我带你见见我家那个大胖小子!”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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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和李娟住在三环外,离这里有点远,王殷成却只要走十五分钟,也就没让他们送。
老刘和李娟走之后,王殷成双手插在裤带子里沿着路边慢慢往前走。他有这个习惯,每次想一些事情的时候他都要走一走,不能单坐着,否则人会很焦躁。
他想起刚刚吃饭的时候,娟子脸上有那么一刻闪过丝尴尬,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王殷成天生就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看到了,只是假装没有看到,而他也知道,娟子当时为什么有点尴尬。
当时他们在说“儿子”这个话题。
王殷成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很多年之前,他躺在病床上眯着眼睛,头顶眼前都是一片刺目的白,他挣扎着想起来,浑身却湿漉漉的没有力气,朦胧间听到有人说——
“把孩子带走吧,合同上有写的,他无权看孩子也没有孩子的监护权和抚养权。”
“不用了,抱走了,这是为他好。”
“对,这件事情一过,他还能继续好好生活。”
“不,你那是在害他,看一眼以后会记一辈子,痛苦一辈子,走吧走吧,算我求你了。”
……
王殷成在十字路口停下,眼前是五彩的车流,红绿的灯光和斑斓的人群,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手心都是冷汗。
有些记忆早被自己锁在黑匣子里,一辈子都不想触碰,然而有些却永远无法沉淀,好像是河底经久的沙石,以为翻不出涟漪了,最后才发现,季节性的潮涨潮落都能让河底翻腾出浪花。
不会忘的,也不可能忘。
即便是王殷成如此淡薄的性格,也永远会记得那一天,冰冷的手术台、坠胀的肚子、头顶刺眼的手术灯……那是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来的血肉,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孕育了十个月的结晶。
然而却终究没有见过一面。
王殷成永远记得那天,五月十八。
那是一场交易,是当年王殷成为了帮周易安还债选择的不归路。自此之后,他的人生便是逆转性的颠覆,没有人能体会那段时间自己的心境,那些嘲笑的鄙夷的,都不过是最最轻微的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