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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番外1(2 / 2)


月余后,她买通了太医,诊出了喜脉,宫女生产那日,恰值顾崇秋猎,便连一众宠妃都被他带去了。

魏汝然觉得这是老天对她最好的一次了。

她故意滑了一跤,便早产了。

一切都很顺利。

她没想到的是,宫女诞下一个男童,竟然血崩了。

那样年轻的生命,就那样死在了自己面前。

宫女满脸苍白,流了很多血,拉着她的手,求她照顾好孩子。

魏汝然想起那日,宫女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给她一碗落子汤。

宫女说家里有?等着她的母亲,还有?一份说好的亲事,她还有?个弟弟,等着那份聘礼讨媳妇儿。

魏汝然很久没哭过了,她在充满血腥味的密室里哭了很久。

那日后,皇后诞下嫡子的消息传遍了邺都,她以突发暴疾为由,命人好生安葬了宫女,给宫女的家人送了不少银钱。

却丝毫不能弥补她心中弥漫的亏欠。

自那日起,宫女夜夜入梦,质问她为何不给自己一碗落子汤。

她的日子更加难过,精神也更加萎靡。

孩子的到来,使得顾崇与她之前的感情缓和了些,顾崇想到她曾经被自己踹了一脚小产过,心中带了些愧疚,时不时会来看看?她,看?看?孩子,然后留宿。

直到那日,漠州大胜,司泽回京述职。

那是她与顾崇感情最好的时候了,欢庆宴上,顾崇带她出了席。

她虽然情绪厌厌,但第一美人的风光丝毫不减,祺贵妃自是听闻了司泽曾向国公府求亲的那桩往事?,再次陷害了她。

她从净房出来后,被人迷晕,醒来后便是在一处凉亭。

司泽坐在她对面,正想脱下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她有些惊慌,向后躲了躲。

司泽只是笑笑:“臣只是路过,见?娘娘在此处酣睡,怕娘娘着了凉。”

她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冷。”

她说完才意识到这般说不合规矩,慌忙道:“本宫先走了,王爷自便。”

她逃似的离开了那处凉亭,她知道,宫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不能给父亲添麻烦,虽然她多想回头再看?他几眼。

那么干净、纯澈的人,那个与她早就没有一点干系的人。

清清白白的动作,落在不远处被祺贵妃引来的顾崇眼中,便烧成了怒火。

他又打了她,然后压着她在床榻上,折腾了她整整一夜。

他满眼都是暴戾,一晚上要了好几次,生生将她折磨得晕了过去。

那次事?情之后,顾崇彻底冷了她,连带着冷了五皇子。

顾崇甚至将年纪小小的五皇子直接丢到了兵营里。

徐国尚文,这分明就是不想重用。

魏汝然叹了口气,她害了那个宫女,如今也毁了那个孩子。

因着那件事?,顾崇甚至疑心起魏家和司家是否有了勾结,整日打压着父亲和安怀王。

再次遇见?司泽,是父亲告诉她,五皇子染了天花,被隔离在京郊的玉佛寺,那里的住持大师对此病颇有?见?解,父亲宽慰她,郊外一带也多有?染这个病的,想来是孩子小,军营里人多又杂,便被传染了。

住持大师曾医好过不少人,父亲唤她不要忧心。

魏汝然坐不住,求了顾崇,说想去玉佛寺照顾孩子。

顾崇想着她或许一同染了病,死在那里不用回来是最好不过,还可以治魏国公对孩子看?护不力的罪,摆摆手就让她去了。

她没想着会能碰见?司泽。

司泽依然是来给他的母亲上香,闻言五皇子在此治病,心中有些担忧,他没有走,想着留下或许多多少少能帮上些什么?,谁知没多久便看到皇后娘娘的銮驾到了。

孩子的症状没有?好转,入了夜,魏汝然心烦意乱,坐在山前的石阶上,看?着漫天星子,不自觉小声抽泣起来。

风有些大,她的抽泣消散在风里,身后却被人罩上了一件披风。

黑色的,很暖。

有?人在她身畔坐下。

他穿着一身玄衣,似乎与周遭的黑夜融为一体,魏汝然一抬头就看见?了他。

“王爷……”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是一种莫名的难过,抽泣声不由自主更加大了,渐渐眼泪也落了下来。

她没有?想过这条路竟然会这么?难走。

难走到她想从山上直接跳下去。

男人递了一方帕子来:“五皇子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那晚她哭了很久,司泽陪了她很久。

两人都没再说话,也没有任何逾矩。

似乎他说的那句话起了作用,五皇子真的就那么好了起来。

她也没有被传染。

魏汝然坚持不肯再将孩子丢去兵营,要带孩子回宫,顾崇怕他们好得不彻底,回了宫传染给旁的皇子,喊她在玉佛寺先住着。

她求之不得,可是司泽竟然也没有走。

有?一次在桃花林碰见他时,她有些冲动,他也有?。

她没忍住,抱住了他的腰。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男人很快被她撩拨起火,吻很快落下。

她知道这很荒唐。

可她还那么做了。

她太压抑和难过,仿佛不这么?做,就会死。

他们热烈地吻着,她喃喃地唤着他‘司郎’,白皙的手穿过他的秀发,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床笫之事?,竟是有愉悦在的。

司泽打定了主意要她随他走,他说他会想法子让她假死在玉佛寺,然后带她去漠州。

他让她等他。

她没有?等。

她也不能等。

她还有?个孩子。

宫女临死前,哭着求她照顾好这个孩子。

她捏着五皇子的小手,住持大师再三确认她和孩子都无碍后,她抱着孩子回了宫。

经了这次事,她求了顾崇一遭,顾崇终于软了心,没再将孩子往军营里送。

她难得也有?了些安宁时光。

虽然依然会想他。

她觉得她很坏,她骗了司泽,也在骗着顾崇。

终归还要骗自己一辈子。

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魏汝然慌了起来,顾崇许久没有碰她,这是司泽的孩子。

她故技重施,足月后装作早产,生下了宁宁。

好在孩子长得更像她一些,这孩子性子开朗活泼,同五皇子玩得很好,像是没什么?烦心事?似的,总追在五皇子身后一声又一声的喊哥哥。

便连顾崇也被那小丫头哄得眉开眼笑,给了她几日好脸色。

孩子慢慢长大,她许久没再见?司泽。

她也不敢见他。

听闻他又去漠州了,打了很多胜仗,是百姓心中的常胜将军。

五皇子连带着她背后的魏家终究还是被顾崇忌惮,五皇子被送去了丰域关,一年到头,她也见?不到一回孩子。

好在父亲经常写信给她,说那孩子很好,即便做不了储君,也会是人中龙凤。

她轻轻叹气,在皇子里,做不了储君的人中龙凤,怎么能被储君容忍呢?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帝王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她和五皇子,甚至还有?她的宁宁,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可以叫宁宁忍忍,却对五皇子开不了口。

她害了他的生母,她欠他的。

这样平静的忍让生活一直持续,她渐渐不再关注外界的事?,直到有日,宁宁背着她,跑去了丰域关。

可宁宁回来后不久,父亲便被杀了,接着,司泽也被杀了。

最后魏家被抄,族人斩于菜市口。

父亲、司泽还有?哥哥的头颅被悬在城门。

是五皇子做的。

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她忍着过了一辈子,她厌恶极了顾崇,依然对他假意逢迎,她在这宫墙里迷失了自己,再也不是魏府骄傲的明珠。

那个在家中倍受宠溺的小妹妹。

她这一生,早在入了东宫那夜,就已经完了。

她的人生,她没有?过好。

即便是这般忍让,她依然没有?讨到顾崇的喜欢。

她带着对那宫女的愧疚没有同司泽走,然后她养了一匹狼。

她也依然没有?保护好魏家。

她甚至——还害死了司泽。

那么好的一个人。

都是她。

宫女朝她要那碗落子汤的时候——假如她给了,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她没给。

她由着自己的私心,留下了那个孩子。

废后旨意来的那日,她将白绫悬在了梁上。

其实早在玉佛寺的那夜,在五皇子病得昏迷不醒的时候,在她立在石阶上,觉得前路艰难,想要往下跳的时候,如果不遇见?他,如果不遇见?司泽就好了。

那样她就会顺着石阶跳下去。

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魏汝然没有?觉得疼,她只觉得对不起宁宁。

可她没有办法,她坚持不下去了。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迷蒙中,她仿佛看?见?儿时的自己,正坐在父亲的肩头。

去够那一簇簇盛开的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诗句均是引用。感谢在2021-02-2814:16:52~2021-03-0110:1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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