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心也变得又柔又软:“回家的路上偶然碰到的,想到你喜欢吃这个,就买了两个。”
事实?情况当然不是这样。
他最?近都在家里看汽车赛车改装方面的书,这个点是被薛斌他们几个叫出去宵夜的。
夜市摊上,刚坐下点菜,他闻到熟悉的红豆饼香,抬起眼,远远看着一辆小推车在卖这个。
久远的记忆忽然之间变得清晰。
每回放学下楼梯时,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总转过脸问他:“陈也哥哥,你说今天那个卖红豆饼的爷爷会不会?过来呀?”
那双眼乌黑澄亮,写满了期待。
也没怎么考虑,他就站起身,走到那个小推车那儿,买了两个。
等付了钱,两个热腾腾的红豆饼拿到手里,陈也又觉得有?些?荒唐了。
大半晚上的过去找人家,只为给这个,似乎太超越邻居家的哥哥和妹妹的界限范围了。
但随即,耳边又响起当时小姑娘失落的嘀咕声:“怎么老爷爷今天也没有来呀。”
他于是也没和薛斌他们一起宵夜,拦了里辆的就过来了。
“陈也哥哥,你要不要吃一个呀?”宁栀从塑料袋里拿起一个,举着问他。
陈也垂眸,看着她,唇角挑起一丝笑:“我吃过了,这两个是专门给你买的。”
荒唐也好,超过界限也罢,在这一刻都显得无足轻重。
喜欢一个人,本能就会?想对她好,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宁栀咬了一口,还是热乎的,红豆馅又糯又甜,和以前吃的味道一样。
“好吃吗?”他问。
“嗯。”宁栀弯起眼,漾着明媚的笑,“好吃的。”
“这个还是一块钱一个吗?”她顺口又问。
“两块钱一个。”
宁栀“哦”了一声:“也对,现在什么都涨价了,小区门口的包子都从一块钱一个涨到了一块五。”
深秋的夜晚,风在头顶呼呼而过,月色冷如霜。
两人站在一盏路灯边,被橙黄的光笼在一个小圈里,空气中飘着几分?红豆的甜。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闲话家常地聊着,却又感觉安宁的不像话。
“对啦。”宁栀咬下最?后一口红豆饼,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心地对他道?:“妈妈今天把她之前用的手机给我了。”
“等我之后办了卡,再把号码发给你呀。以后我们联系就方便多啦。”
她语气轻快,陈也听了却皱起眉。
她家的经济条件他也了解,并没有?拮据到要给自己女儿用旧手机的地步。
何况手机这东西,用时间久了都会变得又卡又难用。
最?初那几年,他确实看着张瑛好生地对待过她,新衣服新裙子都舍得买。
等到后来她生了自己的女儿,态度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次放学回家,他路过麻将室,看到张瑛和厂里的几个嫂子搓麻将。
一个说:“你们家栀子真厉害,我听我闺女说她这次考试又是年级第一啊。”
听到小姑娘的名字,他脚步顿了顿,唇角向上勾起,心中也充满莫名的自豪。
才?要离开,就听张瑛用那种轻蔑,满不在乎的声音道:“考第一有?什么用,又不是我亲生的。我还巴不得她学习差点,早点让她出去打工赚钱呢。”
“不过她那张脸倒是越长越水灵,我啊,也就指望着以后把她嫁个有钱的,能多收点聘礼钱,我存着好给我们家茉茉。”
说出的话和卖女儿没什么区别了。
那时,他心口腾的烧起一团火,恨不得马上进去把麻将桌掀了。
但到底存着一丝理智,没让他这么做,毕竟小姑娘以后还要生活在那个家里。
宁栀好半天没等到他说话,疑惑地抬起头看他。
只见路灯下,少年眉锁着,目光沉而冷,黑眸中泛着她未曾见过的阴鸷,戾气横生。
换个人露出这样的模样,宁栀肯定是要害怕的。
但对陈也,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过惧怕这样的情绪,一丝一毫的害怕都没有?。
她只是困惑和担心,手轻扯了下他的衣袖子,声音也是轻轻的:“陈也哥哥,你怎么了?”
陈也从未和她提过那事儿,现在也不打算告诉她。
收敛了情绪,他问:“学校的作业都写完了吗?”
“啊?”话题跳到这儿,宁栀愣了下,老实?巴交地回道?:“写完了的。”
话毕,她的手被他牵起,人也被他带着往前走。
明明黑色夹克给了她穿,他手的温度依然比她高,温暖的熨烫着她掌心。
宁栀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出了小区。
到街边,正好有?辆空的出租车开过来,陈也伸手拦下。
两人坐上车。到这时,她才想起来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陈也:“带你去买电话卡。”
宁栀哦了一声,便乖乖地不再说话。
陈也侧眸,看向身旁又安静下来的小姑娘。
这么乖的,他牵着她的手,她就跟他走了。也不怕他把她给卖了。
“等坐上车了才?想起问去哪儿,遇到人贩子,你早被卖八百回了知道吗?”
她杏眼眨了眨,看着他,天真的模样里透出笃定的神色:“你又不会?卖我呀。”
陈也扯唇,低低一声笑。
确实不会?。这么好的小姑娘,谁舍得卖?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红豆车轮饼,就想起了鸡蛋仔,小时候校门口常见的,可现在都已经看不到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