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跟拍窃听的人很快就?落网了,可能是证据确凿,也可能是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案底多,毫不在意档案上?再多几笔,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据他交代,他是受了一个中年男人的雇佣,拍的照片和?拿到的录音都直接给了那个男人,不过?他和?那个男的每次都是在一个废旧工厂交易,他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警察想?到那个被动过?手脚的盒子,跟着这个支线查下去,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在没惊动嫌疑人的情况下确定了曾厘的确打开过?盒子。
某个警察想?撞个运气,把?曾厘的证件照找出来,一问,果然如此。
和?窃听者?接头的人就?是曾厘。
他们调查了曾厘的社会背景。很简单,几乎简单到空白?,无?论怎么绕都很难绕到姜之?年这里,曾厘工资收入也不高,完全付不起雇佣费,甚至连那个微型录音笔都买不起。
但不管怎样总归是查到了一些东西。曾厘在和?花店老板砍价的时候被警察带走了,两个昔日在破烂不堪的工厂交接的人如今在警察局对峙,曾厘一开始坚决否认,那人却早就?留了心眼,给警察们一个地址,找出了一个手机。
上?面有好几次他和?曾厘的对话。
“我以前被朋友坑过?,如果不是被栽赃陷害,我现在应该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
他留下这句话,表情冷漠地瞥了一眼曾厘,然后以头晕头疼为由?,让警察带他回去睡觉。
曾厘脸色煞白?,顶不住八面会审的架势,认罪了。
徐榕藏得很深,她在那个叫“天才宝贝”的培训机构几乎只是个挂名的老师,一周七天只有周三有一节课,机构没有把?她的名字录入员工系统里,而且她每次和?曾厘说话都挑的是她那间没有摄像头的办公室,所以明面上?根本查不出她和?曾厘的关?系。
只要曾厘不坦诚,于这件事而言她就?是个无?辜路人。
曾厘喜欢她喜欢得紧,虽然从来没得到过?过?线的回报,但他依旧喜欢着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所以在证据亮出后他把?罪责全揽了下来。
他告诉警察,雇人跟踪的是他,制造舆论的也是他。
他是认罪了,但此事还是疑点重重,且不说他“仇视明星”这个理?由?蹩脚得很,光是他的经济实力这方面就?让警察头疼。
一个连束几十?块钱的蔷薇花都买不起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就?支付十?万雇人去报复?
而且那两张照片的来处也没头绪,曾厘只说是他无?意中在街上?捡的,只是觉得那照片吓人,就?想?放到盒子里吓吓姜之?年。
这个说法更不可信了。
但网友吵翻天了,姜之?年和?艾滋的关?联已经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提了,但粉丝和?路人都在找工作?室和?警察要说法,就?想?知道是谁处心积虑又是偷拍又是录音的非要搞垮姜之?年……
警察还是要继续调查下去的,但必须透点底来安抚网友的情绪。
三天后网警在舆论压力下提前通报了这次案件的调查进度。
通篇官方用语,粉丝总结下来大概三点,一是姜之?年被攻击的患病一事子虚乌有,二是此事是恶意报复,三是感谢网友们的关?系和?支持,会继续调查,给受害者?一个交待。
粉丝最想?看?到的就?是第一点了,他们大多都受过?良好的本科教育,和?微博其他那些没妈教的人不一样,他们不觉得艾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恶臭病毒,但看?到姜之?年在超市被侮辱迫害的视频还是会心疼。
如今警察很确切地告知了公众这个要点,小姜人们抹抹眼睛,没揪着那些人给姜之?年道歉,因为道歉有可能会被姜之?年看?到,他们不想?让姜之?年再回想?一次。
不过?牛角尖里有一个省级辩论队的,发了一篇长文,把?那些人骂得是猪狗不如,最后还呼吁广大粉丝联合起来逼那群人给艾滋病人道歉。
艾滋不是原罪,并不是只有滥交的人才会遭遇不幸,这病就?和?普通的流行病毒一样,没染病只能说明你?运气好或者?洁身自好,染了病也不能代表你?就?奸淫掳掠十?恶不赦。
那些营销号闭口不谈道歉的事,还因为微博阅读量暴增接了好几个单子,帮着一些明星营销人设,连带着这几个明星都被骂得很惨。
不过?对于娱乐圈的人来说糊才是原罪,黑红也是红,这样未尝也不是一种“出人头地”的方式,万人唾弃也好过?无?人问津,于是就?有更多小明星来和?这些营销号合作?,网友看?不惯,但也没办法。
直到那天晚上?某市医院上?了热搜。
一个病人在医院卫生间跳楼自杀,未遂,这种事很常见,本不该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但巧就?巧在,这个病人身患艾滋,自杀前发了一个微博,表示跳楼是因为看?到网上?有好多间接性辱骂她的话,一时觉得人生无?望。
善良的人类都在安慰她为她祈祷,恶毒的牲畜依旧在暗处偷笑。
这阵风直接在内娱掀起一阵暴动,几个打击违法犯罪的官号也立即出来表达大形势对此事的看?法,虽然身为官号不能有明显的站队行为,但此事特殊,事关?生命的尊严。
舆论一边倒,很快那几个影响力很大的营销号就?发了长文道歉,微博刚发完就?被法院传票砸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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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昊在客厅坐立难安,站着腿软,坐下去觉得头软,干脆蹲在地上?看?手机,时不时地扫一眼楼梯。
没一会儿姜之?年就?下来了,他习惯性跟家政阿姨打了个招呼,然后伸手把?腿麻站不起来的江昊拉起来。
“不好意思,让昊哥你?久等了。”
姜之?年脸色透出不健康的白?,平常粉嫩嫩的唇也起了皮,异常苍白?,整个人像濒临死亡即将灰飞烟灭的精灵一样,美丽又破灭。
江昊盯着他的脸,脑袋缓缓摇头,像好久好久没见过?这个人一样,一时间有点愣,“没多久……”
实际上?也就?不到一周。
江昊心情复杂,说不出劝解的话,上?车后一直在组织语言,好不容易找到能说的了,一扭头看?到姜之?年戴着耳机在睡觉,又只能把?话收回去。
姜之?年是没睡着的,耳机只是现代人用来表达“不想?理?人”的方式之?一,他只是不想?听那些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