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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阴阳双勾(2 / 2)


江芙想若她是卢氏女,在不敌之下,忍受不了如此污垢沾身,宁愿自毁,也不想面对这恶意满满、尺寸间的狭隘。

叫卢眉的女孩,一直抗争不屈,承受了相对许多女孩不能承受痛苦、委屈。

其实她也是个勇士。

须发皆白的老叟,抖抖胡子,道:“王上,案情已然分明,幽州司官和其隶属的东城县城隍,判决无措。”

冥王沉默片刻,扫视堂下众神、人、鬼,道:“真是如此?”

老叟乃是纣绝阴天官,段人之生死,怎么会看不出卢氏女的生命线又异。只是他已察觉冥王要在此事做文章,所以他想快点了结此案,不给冥王机会。

深色的眸子,冷清而洞彻,仿佛在浊世中识遍一切。

江芙心头一震,先是为卢氏女的案子揪心,后又恐冥王是不是看出自己,没有喝孟婆汤的灵魂,或者异世灵魂。

很快她松了口气,原来冥王召唤的自己身边的小白狗谛听。

狗子昂首翘尾巴,雄赳赳气昂昂,从堂下正中拾阶而上。

“汪汪……”

堂上黑袍冷面的男人,微张开双臂。小白狗先是扭头朝他们哼哧,然后啪嗒蹲窝男子膝头。

城隍:感觉被一只狗讽刺了。

柳夫人眸光一闪:狗也要争宠了?

……

就当江芙以为,阎王中途要揉狗毛,解压除疲时。

有杀神之称的此届幽冥之王,拍了下狗头:“卢眉入棺材时的心声。”

谛听,集众神兽之优于一身,善于听世间万物之心声,以辨其性。

几道声波发出,柳知白尚是镇定,柳夫人与城隍却是脸色微白。

反正在场的,修为越低越不好受。

江芙觉得头晕耳胀。

阎王再拍了下狗头,波光带来的晕震减轻。

只听——

“开始吧。”中年男子着急的声音响起。

斜风细雨逐渐变大。

在雨滴里,听得一人回道:“一旦开始不能在中断。还有……”

“棺中姑娘还有一线生机。”

粗糙的咳嗽声响起,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衣服、棺材上、地上。

苍老的声音似被人捋顺背部,咳嗽终于止住。他坚毅果断,苍老带来的虚弱,在此刻不能捆缚住他:“道长,动手。”

后面就是风声雨声、作法声、人群的沉默声。

忽然,在各种声音里,纤弱的女音嘤咛。

犹如黑暗苍穹划过的流星,让行走黑夜的人未知一惊。

有道年轻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太爷爷,她……卢眉出声了。”

她或许没有死。

原来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已身在地府的卢眉,此时脸色惨白,只觉脑海在瞬间塞入大量的画面。让她眼花缭乱,和逐渐窒息。

在声音里,人群开始骚动。

还是那道苍老的声音:“安静,不要打扰道长施法。卢秀生的妹妹卢眉,已经死了。”

众人摇摆恐慌,夹杂一丝良知的心,终于中稳,长舒气。

她已经死了,不需要过问她的意志。

然而棺材中的女子,声音却越来越大,“救我……太爷爷、叔父、成二哥……”

那道年轻的声音,忍着惊恐,阻止道:“人活着,人没有死。她可能是风寒蒙了头,并没有……”

他的声音没有继续下去。是一群害怕、头脑又充斥贪欲,最后欲·望战胜人·性的“人”,捂住唯一特殊的人。

“她死了,她死了!”低敛的声音焦躁不已,甚至带上暴怒,“嫁给朱家嫡枝做少奶奶不好吗?”

所以,“她死了!”

“啊!”是什么被剥碎的声音,“我没有死。”

卢秀生泪流满面,接住倒地的妹妹。卢眉胸口氤出大滩大滩的血,她眼眶中不肯落下的泪珠,晶莹透彻,是人类才会拥有的。

她染着的血的手,死死拽住哥哥破损的袖臂:“哥哥,我没有死。”

朱逢祥脸色惨白。他以为这场布局,巧妙无比,甚至是掩瞒天神。就这样□□裸的,被扯下锦绣袍子,露出里面的腐肉苍蛆。

城隍暗道不好,谛听,可听天下之事。人、神、鬼心声都可听得,更何况人言呢。

他反手推却朱逢祥一把,长袖一甩,怒气冲冲,正义凛然道:“好你个朱逢祥,竟然隐藏龌龃。本官识人……鬼不清!”

朱逢祥不止惊讶,还是气愤地看着他,眉间尽是阴霾。这个贪官,收了他家莫大好处,竟敢轻而易举舍弃自己。

在堂边的江芙松了口气,看向那只小白狗,只觉越发可爱。她嘴角微微翘起。

受害者,惨遭生人不能承受之痛,江芙闭眼,又慢慢睁开,心中坚定道: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定要付出代价。

冥王放下狗,伸出手化掌,卢秀生怀里的妹妹,胸口处升处一只血淋淋的勾子。

男人问身旁的老叟,“莫天官此为何物?”

老叟眉头紧缩,死盯着案桌上的物什,吸了口气:“真是阴毒也,此乃阴阳缚魂勾。阴勾埋在心脏里,手里阳勾的,就可生生世世控制埋藏阴勾的。”

“此物可用于六界,拥有心脏的任何生灵。”

而说到此,纣绝阴天官看这物只觉分外熟悉,甚至和自己有几分因果牵连。

冥王嘴角上弯,露出讽笑。

柳知白骤然回首,当众失仪,指着城隍的鼻子,“此物你不是说,已经用三昧真火融了,就此消散世间了吗?”

许东慌了,他姐夫几乎没有这么失仪态过。

“此物我确实吩咐小鬼融消。”他瞥见姐姐阴沉的脸,心底越发不安,只是本能让自己面上镇定,“许是……许是有神吏鬼差违背命令,私自留下了。”

堂上传来高远冷淡的声音:“你不过是听卢眉下葬时的人言,就断定朱逢祥用了龌龊手段。”

冥王漫不经心,脚下微抬,轻驱赶谛听,不让神兽咬他袍角,“或许是卢家的特殊手段呢?”

城隍额头冷汗如暴瀑,他抬手擦擦汗,道:“王上说得在理,是我思虑不全。”

冥王面色一凝,挥袖收出朱逢祥怀里的阳勾。

“许神官,猜的不错。阴阳双勾可证此劣鬼卑鄙如蛆。”他起身,如玉山倾颓,给人以巨大的心理压力,“你知道的比谁都快。可你地府案件办得平平无奇,难不成是生前见微知著,断案如神?”

一旁的老叟,不忍直视这肥胖的蠢货。

江芙抱着跑过来的小白狗,忍不住欢呼:“冥王大人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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