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抿嘴一笑,任由老安人分配。那小小的鲍螺上头纹溜就像螺蛳儿一般,外壳咬一口簌簌掉屑,内里夹心是乳酪与蔗糖霜混合,咬一口入口消融,味道甜美。
月娥适才怨娘亲奴颜卑骨,可吃一口鲍螺却觉得上方佳味,着实是自己不曾吃过的口味。
二郎明宣礼读了些书,说话有些文绉绉:“沃肺融心,实上方之佳味!”
宣兴则要活泼些,拱手笑着说:“谢过老安人,谢过三姐姐。”
月奴笑着礼让,三房的两夫妻虽然算是奇葩,可生下的儿女都还不错,前世明宣礼考中了举人,三郎明宣兴则一直没考中在家打理庶务,宣庆和宣喜是庶出她不怎么知道,大概也是在后院安安分分,而?二房唯一的女儿明月娥头脑简单些,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屋里欢声笑语,倒冲淡月奴进来前的哭天抢地,别人分鲍螺时都绕过了她们俩,石姨娘母女跪在地下,被月奴接二连三的打岔,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还是石姨娘先咳嗽一声,捂住眼睛又是另一番哭诉:“翁姑啊,您老人家可要为我做主呀!”
老安人皱皱眉头,她在乡下待了多年岂能是白待的?撒泼的妇人见多了,便是她自己都是其中的一把好手,见石姨娘鲁班门前耍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丝毫都不为所动。反而?将?盒子递给喜鹊:“一会子给我,我锁将?起来。”
咳咳,看来又要往她老人家那个大立柜里塞宝贝了,如今虽然是重阳节,可秋老虎厉害着呢,只怕这进了柜子不到过年不拿出来,到时候又是一层绿毛。月奴就笑着打岔:“婆婆也别舍不得,今儿个好日子,便都散与我们罢。”
明老安人犹豫了一下,月奴赶紧说:“这酥油鲍螺里填的奶酪香甜,可是立时三刻就化,不过明天就坏了,您老人家不如散与孙儿。”
明老安人才恋恋不舍松开手,让喜鹊去分:“拿走拿走。”左手嫌弃似的挥了挥,似乎这样眼不见心不乱。
屋里几个孙子辈的纷纷起身向老安人道谢,老安人虽然为柜子里少了一员大将不痛快,但看到儿孙满堂心里也是欢喜的。
就在这时候廊下有人通传:“大老爷到——”
田氏眼睛一亮,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单单等着看戏,大娘子担忧的瞧着妹子,二郎三郎担心大伯父考校功课苦着脸。
唯有地下跪着的石姨娘和四娘子,哭得更大声了。
二娘子就心里平衡了一些,哼!拿些没人见过的稀罕吃食有什么用?你家一堆糟心事!看你下回还跟婆婆这里讨好!
明殊进来后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石姨娘母女,他置若罔闻,给明老安人行礼以后才换上怒目圆睁、满脸怒容问石姨娘:“你跪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莫不是惹老太太生?气?”
月奴轻轻嗤笑一声,自己这位父亲如今还要和石姨娘玩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的把戏,打量谁是傻子呢?
不过既然做戏,那她不跟着唱起来岂不白费了搭起来的戏台?于是她丹唇轻启,在石姨娘还未开口前就说:“父亲大人莫要怪罪石姨娘,都是我的错,你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前世里先有石姨娘咄咄逼人,后有四娘子横刀夺夫,她可没少见这母女这白莲花一般的演技,以至于自己要用时也是信手拈来熟练无比。
见石姨娘肩头一顿,连哭泣都停了,月奴心里生?了恶作剧一般的促狭,她做出恳切的样子哀求明殊:“是我没说清楚,早上那两盆紫龙卧雪我一心想拿来孝敬婆婆,哪里想到四妹妹见了生?了心思闹着要,还在婆婆跟前哭诉,我当时以为话说清楚就能打消她的心思就出门了,没想到晚上回来四妹妹还在这里闹,原来四妹妹竟然叨扰了婆婆一整天。”
“你!”四娘子年纪还小,一听顿时跳了起来,气得拿手指着月奴,看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做贼心虚?
明殊皱皱眉:“三娘子且住口,让四娘子说。”
四娘子忙连珠炮一样:“我和娘是为了进学的事情,哪里是为了什么菊花?”
“哦?原来不是为了菊花?”月奴不紧不慢道,“我就说嘛,爹爹素来教导我们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怎的四妹妹会这么爱慕虚荣!”
作者有话要说:田氏=殅娘子=三房太太,以后我统一写田氏了,以免引起迷惑